郗鑑死因的追查。
溫嶠聽完之後,手指彈動片刻,溫放之忙不迭將詔書底稿遞進其手中,然後整份詔書便在溫嶠指甲勾劃之下而支離破碎。
“嗬……回、回……”嘴角發出幾聲含糊的嗚咽,溫嶠便閉上了眼,眼角已是濁淚長流。
“回府。”
溫放之讀懂了父親的意思,轉頭招呼二弟溫式之一聲,兄弟兩人共駕牛車緩緩離開了宣陽門。
褚希呆立遠處,看看地上那已經支離破碎的詔書底稿,一時間不明白該要怎麼做,片刻後才趕緊上前撿起紙張碎片,而後匆匆返回臺內彙報。
“溫公已經走了?”
聽完褚希的講述,褚翜便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可是溫公究竟何意?明日會否再來?”
褚希仍然有些不解。
“他不會再來了。還是要趕緊安排宿衛就近防衛,保證溫府安寧,以供溫公靜養。至於詔書,便如前論,明日宣告吧。”
何充臉頰隱隱還有烏青,聽到褚希的問題後便回答道。
臺中的表態很明顯,他們不可能對郗鑑的死因追查到底以破壞整體的和諧。確實郗鑑舊功卓著,但其人從徐州任上離開之後,在時局中最大意義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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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從蘇祖之亂後便離開江州迴歸臺城的溫嶠感受最為深刻,溫嶠在臺內雖然地位尊崇,但卻從來不具備執政的權柄,不是因為功勞不高,而是因為乏於黨羽呼應,實際的權位甚至都比不上後入臺的沈充。
而郗鑑是怎麼死的?是被他青徐鄉黨逼迫至死!
臺中即便給予殊榮追贈,那也不是因為溫嶠無聲壓迫所致,追本溯源,還是因為怯於沈維周以此為藉口鼓動徐州甲眾南來。雖然這種可能越來越大,但是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然而無論如何,郗鑑的死總令局勢變得更加嚴峻幾分,已經漸漸有不受控制的趨勢。
“若是此前能橫下心來,而不是縱惡養奸……”
另一側庾冰突然開口說道,他也嗅到幾絲越來越危險的氣息。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去廷尉提出諸葛伯言將之送回,告知葛公,若王深猷還不即刻歸都,隱患於外,那他也不必再來!”
褚翜這會兒更加焦躁不已,沈充遭襲下落不明、郗鑑為亂眾裹挾至於身死,樁樁種種,使得江北兵眾南來之勢漸成。一開始沒有痛下決斷將琅琊鄉亂平定剿滅,他們便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如果這時候再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郗鑑而深究青徐僑眾,那就等同於自殘。
唯今之計,只有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這已經成了一條不歸路。
“可是,這種情況下王深猷怎麼還敢……皇太后仍在催促用兵。”
庾冰一臉為難道,郗鑑死後這幾天,他們承受的可不僅僅只是來自溫嶠無聲的控訴,還有皇太后那裡越來越嚴厲的訓斥。就算是溫嶠不會帶來實質性的威脅,可是皇太后卻是一個莫大的變數啊。
“你們兄弟難道沒有辦法?放膽去做,眼下唯以求存求穩當先,為此諸事都可協調。”
褚翜雖然只是反問,但話語中其實還是暗示了一條道路。
庾冰聞言後,面色陡然一凜,繼而垂首不語,可是額頭上已經冷汗密集,可見心內鬥爭焦灼到了極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顫聲道:“稚恭所部後繼次第而來,都南已是地狹難駐……”
“石頭城正為周侯坐鎮,目下也是滿駐。州城吧,後繼之師前往州城。還有,你要轉告稚恭,嚴束部曲悍眾,都下不同邊邑,他們在都南鬧得實在有些不像話。”
褚翜略作沉吟後便回答道,隨著庾翼兵眾越聚越多,其卒眾劣態也是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