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行來,紛紛避在道旁,常禮以迎。
看到這一幕,沈哲子才鬆一口氣,他雖然對合作社不乏信心,但只有看到成效才能安心。
這個合作社,表面上看來只是軍制稍改,但其實卻有更深刻意義,在宗族同鄉之外,人與人之間締結一層新的合作關係,共同生產,共同享利,並不是完全的剝削和壓榨勞動力。
其意義之大,並不遜於漢時編戶齊民或後金八旗制度,否則後世國朝也不可能憑此在一片廢墟上,極短時間內完成大部分的工業化基礎建設。雖然生產力的躍遷絕非單單組織形式的變化就能完成,但也不可否認這種組織形式確能更好的組織人力生產。
在時下而言,
沈哲子想不到更好的既能瓦解流民宗親鄉友關係,又能讓他們有序生產的管理方法。
車行穿過連片的水田,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總算到了沈家於此的莊園。這莊園修築時間已有數年,當年老爹造反時,還打算讓沈哲子來始寧這座荒野中的莊園裡藏匿起來。只是沈哲子到了會稽後直趨暨陽,並未來此。
,!
將公主安排在莊園內休息,沈哲子便急不可耐要去拜見那位三叔讚不絕口的高賢崔先生。
沈宏在前方帶路,兩人在莊園中穿梭片刻,便行到一個頗為寬宏的院子。這院子裡諸多兩層高竹樓,看著清趣可愛。
“年初大兄解救那一批難民,大多居於此處。青雀你請丹陽葛先生來為他們診病,葛先生言道這些人多患水毒沼熱之症,要長居通風離土之處,才能漸漸修養過來,因而囑我家依次樣式修建竹樓供他們居住。”
沈宏指著那些竹樓對沈哲子說道,繼而語調不乏憤慨道:“哲子你未見那些人剛被解救出來時慘狀,各個都如厲鬼一般悽慘,幾乎沒有一個康健者。哪怕有葛仙師為他們診治,過往這幾個月仍有過半陸續死去。嚴氏之惡,真是令人齒冷!”
沈哲子聽到這話,心中亦不乏憤意,這個年代苦難尤多,生於此世也是人之大哀。他對醫術並不甚精通,也不知那水毒之症是什麼病症,該如何治理。正行間,便看到一個頭發稀鬆凌亂的婦人坐在竹樓下,那婦人大半邊面目都猩紅潰爛,仍在望下低落膿水,一截手臂斷掉,露出深黑骨頭。
看到這一幕,沈哲子更覺心寒,禁不住顫聲道:“葛先生不在此處嗎?為何不為這婦人敷藥治傷?”
沈宏嘆息道:“這水毒之症用藥刁鑽,左近都無常備。據說嶺南沼野頗有此類瘴毒橫行,也有對症之藥,葛仙師月前已經往嶺南去訪藥,我家亦有數十人隨行。至於眼下,只能常以蜂蜜塗抹防其潰爛。但這些人多愛惜子嗣,早間為其抹蜜,晚間又盡數刮下為子嗣塗抹,屢禁不止,只能由之。”
“這些劫餘之人,供養即可,又何須給他們安排差事。”
沈哲子見那婦人重病垂危,仍在用一手搓麻,忍不住說道。
“這位郎君誤會了,我們做工皆是自願,絕非沈氏主家苛求。我們都是劫餘苟活之人,殘喘無益於世,沈家主人卻將我們解救苦海之中,又收容於此延醫診病。這殘軀亦不知能活到何時,能做事時便做一些,難償活命大恩,只求一份心安。”
旁邊竹樓後轉出一名布裙少女,手持一個剛剛編好的竹篾筐子,聽到沈哲子這話,便開口解釋道,一邊說著,一邊對沈宏深深施禮,神態極為恭敬。
沈宏聽到這話後卻是一笑:“阿翎娘子誤會了,我身邊這個可不是外人,乃是我家玉郎。”
少女聽到這話,嬌俏臉龐頓時有些羞赧,忙不迭將竹筐丟在一邊,彎腰施禮:“不知主家郎君駕臨,言語有所冒犯,請郎君恕罪。”
見這少女應答頗有禮數,沈哲子心內不免一奇,沈宏則在旁邊笑道:“我與哲子所言北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