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不會生出撥亂反正的念頭來。
想到此節,沈哲子心內便有了危機感。且不說他為了娶公主耗費的那些精力,單單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對於這個嬌憨蠻橫之外亦不乏溫軟順從的女郎也有了頗深的感情,怎麼可能容許太后在此事上做文章!
再次回到船上,沈哲子先進艙室看望公主。短短几天時間下來,小女郎已經憔悴的彷彿變了一個人,臉上再無以往健康的紅潤,肉眼可見的速度清減下來。她坐在艙室一角痴痴望著船外流水,待沈哲子行入進來,眼眸中才有了一線波動,身軀往旁邊挪了一挪,在窗邊給沈哲子騰出一個位置。
“有次我與阿琉爭執,
他總言秦淮河要比大江寬闊得多,我自知他是錯的,他卻不肯認錯,鬧起來後我將墨潑在了他身上。事後母后責罰我,抄了兩天的女誡。父皇知道這件事,便瞞著母后帶我去石頭城,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江……”
公主低聲絮叨,眼眶中又蓄起了淚水,將腦袋靠在沈哲子肩膀,默然抽噎起來。
聽到這女郎較之以往柔弱得多的氣息,沈哲子心中更增憐意,不乏感慨道:“人總是如此,眼前一切只道尋常,倏而不見才覺刻骨銘心。相別總是猝然,重逢卻是無期。或許有日,我也未必能長伴公主……”
,!
“你這話什麼意思?沈維周,你也要丟下我……”
近來沉湎於悲痛之中,公主情緒更是敏感,聽到沈哲子這話,神色便是驟然一變,銀牙錯咬瞪向沈哲子。
沈哲子張張嘴,最終還是決定不跟公主說那些糟心事,這本是他應該承擔的事情。
略一沉吟後,他將小女郎拉至案前,指著案上那些沒有動過的餐食:“悲極傷身,惜福才能永享。人幸有情,心中長存懷念,天涯亦是咫尺,罔顧碧落黃泉。我要與公主步過甲子,垂老之際相坐庭前,笑談春秋故事,閒看兒孫承歡,未有厭時。彼此身心同系,我不曾苛待你,你為何要少食絕食來臠割我心?”
“沈哲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吃不下,我、我……”
聽到沈哲子這話,公主更是捂著嘴啜泣連連,她背過身去仰起臉來,擦掉臉上的淚水,良久之後才轉過身來,擠出一絲比哭還要艱難的笑容:“我要吃菱粉粥,就像你在曹娥江上親手給我剝的菱子,只是你不能再阻止我往裡添糖……”
沈哲子聞言心中略感寬慰,連忙出艙去讓人準備,然後便又返回來坐在公主對面。
小女郎確實沒有胃口,以往最嗜食的甘甜米粥也只是淺嘗輒止,在沈哲子注目之下勉強吃了一小碗,然後便又昏昏睡去。
見公主已經睡熟,沈哲子才行出艙室來,臉上的暖意收斂起來,行入另一間艙室中,然後讓人將兩名女史喚進來。待那兩人不明所以的行入艙中,沈哲子示意她們坐下來,然後才說道:“兩位女史久居苑中,應是少見吳中風物。今次往我鄉中一遊,不知感想如何?”
那兩人聽到沈哲子這問題,便更覺詫異,對望一眼不乏茫然,沉吟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答道:“吳中豐饒之鄉,郎主積善人家,厚德鄉土,實在是世間第一等的安詳。”
聽這兩人不乏吹捧之語,沈哲子臉上泛起一絲淺笑,繼而說道:“早先在都中時,我一時任誕,對兩位多有冒犯。相處日久,才知兩位婦德堪為表率,心中早有愧意,還請兩位女史不要介懷我早先的劣跡。”
“郎主言重了,那夜是我們冒犯在先,以此為戒,不敢再逾越本分,豈敢當郎主致歉!”
對於沈哲子的態度轉變,這兩人略一深思也能猜到些許緣由。今次入都,她們必然要隨公主歸苑,屆時便有了向太后面稟的機會。
然而且不說沈家早將她們家人控制起來,單單今次往吳中一行,見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