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裡,誰也勉強不了他。沈宏若想來這裡揪他進學,一聲令下,隨手丟出牆去。
走入自己小院中,沈哲子忽然聽到隱隱似有絃樂之聲在院內迴響,不免有些好奇。他本身不通音律,門內僕從侍女也都沒有精擅此道者,而且今天院內並無人,怎麼會有人在自己院裡彈琴?
近來他也頗聽一些流傳鄉野的鬼怪故事,哪怕心內不信,聽得多了總受一些感染。本以為自己是幻聽,忽然又有一個清楚的音節傳進他耳中,心裡便有些發毛。
他示意身後的僕從提起棍棒,跟在自己身後循著那樂聲悄悄走去,準備一探究竟。日後去建康如果有幸見到那位鬼怪作家幹寶,聊一聊沈維周捉鬼的故事。
此時月色朦朧,庭院內陰影斑駁,夜風幽冷陰寒,更讓氣氛變得有些陰惻惻。沈哲子貓著腰,手裡緊握著算盤,沿著牆角陰影往院內潛去。
突然後頸一陣幽涼,似是有人於其背後吹氣,又或被無形鬼手輕撫一把。沈哲子腦海中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僵在原地,渾身寒毛陡然豎起,又過片刻才聽到一個略顯雜亂的呼吸聲。
,!
沈哲子扭動僵硬的脖子回頭一望,只見僕從手攥竹棒,弓著腰縮在自己身後,後頸那股涼氣赫然是他撥出的氣息!
人嚇人嚇死人!
沈哲子略顯羞惱橫了這人一眼,示意其往後退一步,離自己遠些。不過經此事後,心內緊張反而削減一些,再聽到那時斷時續的彈琴聲,不再感到莫名陰冷。
主僕皆弓著腰,做賊一般繼續前行,終於靠近了琴聲的源頭,位於庭院左側水渠旁的小亭中。小亭右側有一塊形似危峰兀立的假山,月光投下的陰影恰好將亭內籠罩起來,由遠處看去只看到一個模糊烏影。
“你往那邊去!”
沈哲子低聲吩咐僕從繞到假山後方去,自己則狸貓一般竄進花葉皆已枯萎的園圃中,而後便借枯萎虯結的花木枝幹靠近過去,準備兩面夾擊。就算真的有鬼他也不怕,緊張的尿意都湧上來,那鬼若敢害他,一泡童子尿讓其嚐嚐滋味!
翻過青磚砌成的園圃圍欄,沈哲子再側首去望,只看到一團閃爍跳躍的鬼火空懸在亭內,而在鬼火下方,則盤踞著一個慘白人形東西。此時他尚在數丈開外,眼看著僕從已經靠近假山。於是他又耐心等了片刻,等到僕從已經就位,便將手中算盤一抖,大吼著往小亭衝去:“什麼鬼東西!”
“啊……”
亭內突然響起一個略顯淒厲的尖叫聲,而後那團白影便驀地躍起。
居然是個女鬼!
沈哲子略感失望,香豔鬼故事他倒聽過不少,可就算這女鬼有需求,自己眼下這副小身板也難禁墾伐啊!
“休害我家小郎君!”
那僕從倒是一個忠僕,臉都嚇白了還是大吼著從假山躍起,揮舞竹棒獵獵風聲,煞是勇猛。可這傻貨竟然爬到假山頂部,竹棒直接抽在小亭飛簷上,旋即整個人便滾落下來。
沈哲子一手舞動著算盤,一手撩開外袍,正打算亮出自己辟邪的大殺器,便看到那白影向自己飄來,難免有些手忙腳亂,一時解不開腰帶來。
“小、小郎君,是你麼……”
對面白影突然發出怯怯聲音,聽到這熟悉語調,沈哲子動作便是一僵,鬆開紳帶往前疾邁幾步,藉著月色才依稀辨認出來,這所謂的女鬼赫然正是披著半裘對襟外氅的小侍女瓜兒,尷尬了!
沈哲子拍拍扯得有些凌亂的紳帶,語調略顯嚴厲道:“瓜兒,你怎麼在這裡?不是已經回家去了麼?”
原本沈哲子今天是打算回老宅,所以早前將門內侍女派幾個先回老宅送些東西,剩下家人在龍溪莊的則給她們放假一天,冬至亞歲將近,總得讓人一家團圓一下。他早知院內無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