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產業進行一個減持。
徐鎮入手,意味著他執掌內外的目標又近了一步,所以在未來肯定要進行比較深刻的變革,沈氏所擁有的眾多產業在未來某一時期內將不再是助力,而是一種阻力。
沈哲子並不覺得他比時人高明多少,唯獨勝在眼光長遠、未雨綢繆。假使未來南北得於一統,想要瓦解掉那種極為深刻的南北分裂趨勢,江東的大土豪們絕對是一個需要抑制的團體。這種政治上的考量和需求,並不會因為他出身江東便能夠視而不見。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就要將自家在江東眾多的產業佈局逐步轉化為公器,加以制度化,而不能轉化的則就要及早割捨掉。
使人強大的,同樣會予人反制,不破不立,他若始終抱緊已有的存量,便不可能完成真正意義上的化家為國。
總之,郗鑑這一次配合沈哲子順利掌握徐州,最起碼給家人換取到足夠的立身資本,而且是以一種頗為陰晦體面的方式完成,最起碼不會給時人留下指責他公器私售的證據。
儘管在事實上,的確有這種意味存在。這種變通誠然在道義上立不住腳,但道德從來都不是沈哲子的追求,潔白無瑕的道德操守也並不能阻攔住五胡對神州大地的次第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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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鑑的家人們分作兩路,一路跟隨郗鑑南行歸都,另一路則在其侄子帶領下北行前往高平故鄉,將要修繕故居以作歸鄉準備。
南行的隊伍中,除了郗鑑並其家人之外,還有一部分原本徐州的屬官。這些人要麼本身有瑕疵,不能適應都督府那種構架秩序,要麼就是單純的不滿於沈哲子的各種主張,理念不合。
對於這些人的離去,沈哲子也都由之,甚至還給他們各自開具推薦信,以幫助他們能夠在江東謀取到一個立身之處,也算是好聚好散。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一部分鄉眾自發的沿途遠送郗鑑這一位舊長官,甚至還有一部分廣陵鄉眾在得知訊息後,隆冬之際冒著風雪遠出百數里相迎。
郗鑑本身在軍事上並沒有太大的建樹,能夠坐鎮徐州年久,靠的就是崇高的人望與懷柔的撫慰,自然能夠得於人心,有這樣的待遇也並不出奇。
沈哲子一路上護送郗鑑,多見徐州鄉野男女老幼相扶迎送,這種現象在將近廣陵的時候達到了一個頂點,甚至不乏白髮蒼蒼的鄉賢老者們因為郗鑑的離任而泣號於途。
每每看到這一幕,沈哲子感觸倒不多,只是有些哭笑不得。誠然郗鑑在徐州可謂是人望崇高,但若說因其離任而令得鄉眾們失望痛心到肝腸寸斷、痛不欲生,那也有些言過其實。畢竟作為徐州刺史,郗鑑也不大有時間幫那些鄉眾挑水劈柴,惠及萬眾。
所以廣陵鄉眾們擺出這樣的姿態,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在給沈哲子這個繼任者上眼藥,一種變相的奚落與規勸,希望沈哲子能夠一定程度上保留郗鑑在任時的政策。
但這番媚眼真的是拋給瞎子看,對於徐州的各種改革,沈哲子可以說是從來到這個世界便開始諸多構想,此前又鋪墊數年之久,又怎麼可能因為這些無謂鄉情而有所改變。
一路南行,抵達廣陵時,已經到了臘月。廣陵鄉眾們對於郗鑑的歡迎程度,簡直就不遜於此前沈哲子歸都時所受到的待遇,幾乎合城出迎。
不過這一路行程已經被拖延的極為嚴重,郗鑑若再在廣陵逗留,年前都未必能再趕回建康。所以他只是在廣陵城外與鄉眾們稍作集會,而後便匆匆上路。
沈哲子送到這一步,便也止步,將郗鑑的護衛工作交給了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京府劉超派來的迎接人員。
廣陵城外臨別之際,看到郊野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列隊入駐廣陵城的淮南兵眾們,郗鑑才陡然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