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
在詢問了當地百姓之後,蔡吉等人很快就找到了崔府所在。崔府的門房顯然是見過大市面的,在得知來者是齊侯之後,他並沒有表現出獻媚之情。而是一面恭敬地請蔡吉等人稍等片刻,一面持蔡吉的拜帖快步入府通報。
不多時,從崔府內走出了一個眉目疏朗的年輕男子。那男子一見蔡吉便信步上前,躬身施禮道,“東武崔林見過齊侯。族兄正於書房授課未能出迎,還請齊侯見諒。”
“無妨。”蔡吉拱手還禮。繼而提議道。“不知孤可否一同聽課?”
蔡吉後半句話顯然出乎了崔林的意料。卻見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恭敬地抬手要請道。“齊侯請。”
在崔林的帶路下,蔡吉等人很快就來到了崔府書房外。但見若大的院落中擺放著刀槍棍棒,儼然就是一練武校場。但正對面的書房之中卻傳來了朗朗讀書聲。聯想到崔琰少好擊劍,尚武事,如此景象倒也不足為奇。
蔡吉抬手阻止了打算進屋向崔琰通報的崔林,兀自帶著曹丕悄無聲息地走進書房,尋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崔琰師承東漢經學大師鄭玄,故時常會有遊學士子來其府上求學。此刻屋中就坐著三名年輕士子,其中一人正朗聲閱讀《論語?泰伯》中的句子,“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堂上坐著的崔琰則閉目傾聽,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不請自來的蔡吉與曹丕。然而就在那士子唸完全句之後,崔琰卻突然睜開雙眼,平視著角落裡的蔡吉張口問道,“來者可是齊侯?”
崔琰聲姿高暢,驟然發問,令在場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蔡吉身上。面對周遭驚訝而又好奇的目光,蔡吉恭恭敬敬地朝崔琰俯身一拜道,“晚輩蔡吉見過季珪先生。”
崔琰上下打量了一番蔡吉,隨即撫著四尺長鬚問道,“素聞齊侯出身書香門第,不知對先前那句先師之言有何見解?”
蔡吉沒想到崔琰一上來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要考校自己的學問,不禁在心中苦笑——這句話在後世可是有多重含義的喲。但對方既已抬出了她的家族,身為“書香閨秀”的蔡吉就必須得親自接招,不可假借曹丕之手。於是在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詞之後,蔡吉決定依照自己目前所實施的政略來解釋句子,卻見她清了清嗓子,斯條慢理道“此句出自《論語?泰伯》,之前還有一句,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故孤以為此句應唸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蔡吉獨特的斷句方式令包括曹丕、崔林在內的一干青年士子皆露出了驚訝之色。顯然他們學《論語》至今還沒碰到過如此念法。先前唸書計程車子更是瞪起了眼睛,若非礙於蔡吉齊侯的身份,怕是早已跳起同這小女子理論一番了。然而崔琰卻依舊不動聲色地向蔡吉頷首道,“願聞其詳。”
蔡吉則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解釋道,“上句言教化,下句言行政。即百姓知理,可使由之,百姓不知理。則需以詩、禮、樂教化其知之。如此方合先師‘有教無類’之意。”
面對蔡吉聯絡上下文的分析,先前還一臉震驚計程車子,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之中。本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話的解釋是,國家統治百姓,只需指使驅趕他們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讓他們明白他們在做什麼。屬於牧民之術。可依照蔡吉的念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話的意思就成了,如果百姓的行為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應該支援他們的做法;如果百姓的行為是錯誤的,那麼我們就應該讓他們知道他們所犯的錯。屬於教育的範疇。兩者都不能算錯。因為孔子的時代沒有標點符號。在場眾人也不可能穿越回去,聽孔子究竟是怎麼說的。
正當眾人苦思究竟那一種念法才是正解之時,堂上的崔琰以爽朗的大笑打斷了眾人的思緒,“好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