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地,否則,你就給我走著瞧!”他眸中也有淚,說著狠話時,懷中的身軀卻不捨得稍放。
才離開多久,她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他果然不該離開她!十八歲時離開,讓她受盡苦楚,二十七歲時離開她,竟然是躺在病床,連命都快沒了,而她還可惡的打算連最後一面都不讓他見!
他就知道不該輕易相信她的保證,一輩子沒當過童子軍的人會有什麼童子軍人格?他真是笨得該死!
“哥,你不要生氣,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了,我真的好想你哦,你不要一回來就兇我,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你的手足之情。”她軟聲低噥,鼻尖依戀地輕贈他頸膚。
“少來!撒嬌也沒用了,誰稀罕跟一個把我要得團團轉的人有手足之情!”說是這樣說,雙手仍是忙不迭地在她身上游移。她瘦了好多,幾乎只剩一把骨頭,他用力抱著,位於心臟的地方狠狠抽痛。
稍稍鬆了手,他上下打量她。“來,讓哥好好看看你。”
“我現在……變得很醜吧?”怎麼也沒想到,分開這麼久,一回來竟然讓他看見她病得最憔悴的模樣,他會不會很失望?本來還曾經在心中模擬過無數個見面時的可能性,她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迎接他,現在全毀了。
“不會。”他聲音沙啞地回答,五指輕輕梳順她的發,他還看過她流著兩管鼻水。頭髮都沒長齊的樣子,在他心目中,晴就是晴,從來就沒有美醜之分。
“可惜,我現在看不見你了……”她好想、好想看看他。三十歲的他,一定更有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臉上,低聲說:“你可以感覺我。”
纖細的手指開始在他臉上滑動,看不見之後,觸感反而更加敏銳。“和我想的一樣,還是那麼帥,一定有更多女人被你迷倒了,對吧?”
“我不知道。”那從來就不是他關心的重點。“想知道的話,自己爭氣點,趕快好起來,就可以親眼看到我了。”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會。我會在你身邊,看著你好起來。”
可能嗎?他也是醫生,應該比誰都清楚,這種病是好不起來的……
“哥,你知道嗎?在我知道自己的病之後,我並不難過,只是擔心而已,我擔心你不能承受。光彥、心蘋姐、還有我認識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會傷心,不過那總會過去,可是你不一樣,我不要你在我身邊,看著我被病痛折磨,然後殘忍地要你目睹我的死亡,我知道那會讓你崩潰,所以我歪讓任何人告訴你,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沒日沒夜地記錄著我們的過去,我交代他們,將這些畫全留給你,日後你要是看到,就會明白,我掏盡生命中最後的光熱,把畢生的感情都留給你,而這些足夠支撐你熬過所有的悲傷……
“我拚命地畫、拚命地想你,不斷和時間賽跑,爭取每分每秒,一直到看不見、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覺之前,我手裡都還拿著畫筆,看見角落那幅畫了嗎?那是我畫的最後一幅畫,也是最捨不得與人分享的一幅。”
“看見了。”樹影之下,沐浴在月光中的男人與女人倚偎親吻,女孩胸前,靜靜躺著雙心項鍊,交融著吻與淚,悽傷卻也甜蜜。
這是他們之間最後的情感紀錄,在他新婚那一夜。
“可惜的是……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我現在卻連筆都握不牢了……”
“例如——光與影,晝與夜,潺潺流光的輪替?”
“你看到了?”
“嗯。”他輕應。“我來替你補上,好嗎?”
“好。”
得到她的許可,他拿起筆,凝思了一會兒,在一旁輕輕寫下:
偷
一晌貪歡
換
一世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