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又安知庾幼序為誰?此為再造之恩。”
“昔年隱爵途窮,大兄都幾近棄我,恨我欲死!親友俱叛,我已不知此身託誰。幸得維周執義相救,如今之隱爵非但未亡,反而一反傾頹之態,更加榮昌,使我有立世存身之基。此為存亡之恩!”
興男公主聽到這裡,眸子不禁微微一閃,她只知沈哲子與小舅交情不錯,卻不知彼此之間來往細節,聽到小舅直言沈哲子予其恩惠,心中也實在不乏驕傲之感。
視線再落到那信上,庾條臉色便又複雜起來:“皇帝陛下幼弱,大兄以舅長居臺城主理內外,格局眼略應與凡俗不同。我不知他因何要動此念,但且不說我與維周相知厚誼,單單為了京口之穩定,便也絕不能為此。我如今亦忝為京口執事之一,當思此鄉民生風物,雖不及中書眼量深遠,但也要謹守居不失任。”
“小舅,我並非有意窺探,實在是無意……”
興男公主張張嘴,庾條卻笑著擺擺手道:“小娘子懂得為夫家執言,可知興男深得婦行之德,不惡於夫家,小舅亦為你感到欣慰。有意無意也罷,今日無論你是否知悉此事,我都要入都與維周面談,彼此灑然一笑,俱不介懷。國計自有賢明者擔當,家計亦有善謀者理事。人視我為庭中閒子,我則謹守恩義,不辱家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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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大舅他在都中,會否對我家夫郎不利?”
小舅之言,興男公主並不盡信,但既然已經言及於此,無論真假與否,她自然不會再像先前那樣怨視。只是對於大舅庾亮,心中仍是不能釋懷,更加擔心沈哲子在都中處境,深悔自己為何沒有固執己見留在都中。即便她幫不上沈哲子多少忙,但夫妻禍福共享都是應有之意。
聽到興男公主此問,庾條心中也是糾結,實在不知該如何作答。早先他在外奔波,因為風聞都中發生的大事,所以才急匆匆趕回京口,準備處理一下這些事務,然後再入都觀望時局。
大兄手段之凌厲,就連庾條都大感驚詫。他本身對於時局並沒有多敏銳的感知,但亦能感受到如今江東瀰漫的凝重氣氛。大兄先對宗王下手,又傳信讓他針對沈家,目的究竟為何,庾條都頗感驚疑不定。
因而他只是耐心寬慰公主幾句,卻不敢給出什麼篤定保證。實在是因他自己心中也在糾結,不知自己再該如何去面對大兄。
小舅的安慰之詞,自然不能讓公主心安。離開此處之後,她便轉頭回去讓人請來在京口主事的沈克,原原本本的將先前所見之信交代出來。小女郎本身沒有什麼大局觀念,亦不知大舅之信意味著怎樣的時局變化,只是深恐沈哲子在都中出事。
沈克聽到這些內容也是震驚,他家與庾家的聯合可不只限於庾條一人的想法,如今庾亮態度鮮明的表示出對沈家的惡意,幾乎代表了臺中日後對於沈家的態度,實在不容小覷。
席中略作沉吟,沈克連忙讓人將錢鳳請來。他雖然是商盟總裁,但講到通盤考慮整個局勢,自覺仍是比不上錢鳳。
公主尚是第一次看到錢鳳,此人面上縱橫交錯傷疤讓她頗感驚懼。錢鳳並不因此而介懷,只是讓人豎起屏風擋在自己和公主之間,然後詳詳細細的向公主詢問庾亮那信中內容乃至於細微處的措辭。
沉吟良久之後,錢鳳才慨然道:“中書權重氣盛,先誅宗王,後略方鎮,只恐頃刻沸湯啊!”
“中、中書誅殺宗王?哪一位宗王?”
公主近來都在府中,並不知時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之事,聞言後忍不住驚聲問道。
沈克低聲將時事講述一遍,公主聽完後已經坐立不安,她對南頓王倒無什麼感情,只是心中更加惶恐:“大舅他這麼狠心……他、他會不會要殺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