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是自己的小迷弟,他抬起手來拍拍對方肩膀笑道:“少年心跡,壯烈為先,長盈不虧,才能功成大器。往年我也只是浮游坊間一孺子,海內有事,壯武當先,一舉成名,天下皆知。當中滋味,勝於泛泛玄談良多。那些畏縮不敢當者,即便是講給他們聽,也難體會。”
溫放之聽到這裡,眸子便閃亮起來,連連點頭表示附和:“家父也常說,駙馬才情超出於眾,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分席司空!我、小子歸都便想拜見駙馬,只是唯恐唐突……”
沈哲子倒不知私底下溫嶠竟然將自己前程比擬劉琨,這對溫嶠而言應該已是極高評價。要知道劉琨不只是溫嶠的主公和長輩,更是其人生導師之類的人物。
此公讓兒子接觸自己,沈哲子大概也能瞭解深意。人有旦夕禍福,此公身患重疾僥倖不死,大概有所感觸,想要給兒子結交一些世好,這也是人之常情。
說起來,溫嶠過江之後能夠立足,除了劉琨的關係和本身的才情之外,其實也跟與琅琊王氏結親有關。溫嶠的第二任夫人乃是王衍的侄女,這麼算起來,溫放之其實還是琅琊王氏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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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由於渡江后王衍這一支漸漸影響不再,加上彼此政見不合,兩家已經漸行漸遠。日後溫家勢弱,溫放之也沒得到琅琊王氏的助力,遠去交州,最終死在任上。
且不說眼下還有需要仰仗溫嶠之處,單單從內心而言,沈哲子對溫嶠就不乏敬重。拋開能力不提,單單溫嶠此人顧念舊情,這一點就迥異於那些人情涼薄的人家。
譬如眼前的溫放之,早早便已經訂親,對方乃是太原龐氏。這個龐氏並不是什麼顯赫舊姓人家,只是因為彼此鄉中有舊而已。
時下大族門第之婚風行,用以鞏固勢位。像溫嶠這種勢位已經極高,家族人丁卻不旺的人家,每一樁子女婚事都極為重要,值得精挑細選。可是僅僅只是因為原本的鄉誼,他就給長子定下一樁並不算是顯赫的婚事。這一份情懷,已經勝過大多數時人。
沈哲子本身不是什麼道德高潔之人,也不慣用道德去非議貶斥別人,但對於品性高潔之人,仍是不乏好感。更何況這溫放之還是自己的小迷弟,眉目之間都透出一股崇拜意味,他倒也不介意提攜溫放之這個小兄弟一下。
“往常我也多受溫公教誨,彼此已是世好。弘祖你何須見外,以後若是有空,不妨時常過府走動。”
聽到沈哲子這麼說,溫放之已經是笑逐顏開,啪一聲展開摺扇扇了起來。這時候沈哲子才發現這小子打扮有些不合時宜,初春之際只穿夏秋時服,再仔細一看,正是早年間自己在都中慣常的打扮,不免啞然失笑。
一路上,溫放之都在興致盎然打聽京畿一戰的許多細節,聽到驚心動魄之處,眉梢已是飛揚。不知不覺,目的地便到達了。
虞胤身為國舅,在都中產業也不少,今日沈哲子他們到訪這座莊園,隔壁便是原本屬於南頓王的園墅。不過前段時間論功,園墅已經賜給了沈哲子,只是沈哲子一直無暇前來。
年前歷陽軍自青溪攻破建康城,後來又忙著在都中作亂,因而青溪附近許多莊園反而僥倖得以儲存下來。或許也有些許兵災破壞,只是眼下已經看不出來。
虞胤這座莊園面積並不算大,但隱在曲水之間,環境倒是優雅,門前苗圃梅花盛放,頗有幾分雅緻味道。
沈哲子他們到來時,莊園門戶已經大開,左近頗多車駕停駐在此,可見賓客不少。其實虞胤早在幾日前就應該離都赴任,只是因為送行者多,連日開宴,便一直拖延下來。
這在時下而言,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許多官員奉命出都上任,晚上幾個月乃至大半年之久的都有。
下了牛車之後,沈哲子便見莊園門前已經站了許多人,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