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直到家宴結束都沒有露面的庾家老三庾條走進沈哲子居所外叫嚷,居人家院不好太無禮,沈哲子只能再穿衣起身,把人請進來。
庾條三十出頭,風儀卻不及其兄弟,臉敷淡粉,醉眼迷離,衝進沈哲子房間後也不坐下,指著沈哲子便說道:“我聽說你家吳興豪富,既然來我家做客,怎麼能獨厚我二兄卻視我無物!”
沈哲子示意聞訊趕來護衛的劉猛守在門口,然後才冷漠道:“庾君醉了。”
“你不必管我醉或不醉,把你身邊婢女送我兩個,我就寬宥你的無禮。”庾條斜臥在案旁,視線則放肆的在室內幾名侍女身上游弋,驚得那幾個侍女花容失色。
沈哲子聽到這話,心中已是怒極,這世上還真是一樣米養百種人,哪怕他兩世為人,還從未見過如此無恥的傢伙。
難怪潁川庾氏兄弟數人皆有史傳,唯獨此人不見事載,實在不堪到了極點。以庾亮當下權勢給其謀個一官半職並不困難,而立之年仍然豢養在家裡,大概也是不想放出去丟人現眼。
沈哲子擺擺手,讓侍女們退到內居室,再轉回頭看,只見那庾條雙眼泛著血絲,視線迷離,口角流涎,似乎不只是喝了酒那麼簡單。不過他也懶得應付這傢伙,正待讓劉猛將人給丟出去,外面庾懌兄弟二人已經帶著僕人衝進來。
“給我把這不成器的傢伙趕出去!”
庾懌滿臉怒色,看到庾條那模樣更是怒其不爭,命人將之架走,剛對沈哲子歉意一笑,門外又響起庾條掙扎叫囂聲,當即也來不及再說什麼,徑直出門怒喝道:“給我封住他的口,取殘湯熱酒來灌下去!”
聽到這裡,沈哲子才明白這庾條原來是服了散,神智昏昏衝進自己這裡來發癲。
一陣雞飛狗跳的喧鬧後,外面總算清靜下來。劉猛走進房來,語調放得極低說道:“郎君若是不忿,我等可暗除此人,不會留下痕跡。”
沈哲子擺擺手示意作罷,他雖然厭惡這個庾條,但也沒到要殺人的程度。況且眼下老爹跟庾氏剛剛合作達成,犯不上因為這樣一個拙劣不堪的傢伙而橫生枝節。
回到內室再臥下,沈哲子發現幾名侍女神色有些不安,隨口問道:“你們是擔心我要把你們送給那潁川色鬼?”
侍女們聽到這話,全都跪了下來,口中不敢開言,意思卻已經極為明顯。
“放寬心,你們如果不願意,我不會把你們送給任何人。”
沈哲子寬慰了她們一句,這幾個侍女年齡各有參差,大的十七八歲,小的不過十一二,全都是精心挑選,模樣自是嬌俏可人,但沈哲子八歲之齡,也談不上憐香惜玉,甚至到現在還記不清她們各自的名字,只是不慣拿人當做禮品。
第二天一早,庾懌便趕過來道歉,昨夜之事實在丟盡了他的臉,一直鬧騰到半夜等庾條藥力散盡才狠狠教訓了這個不成器的兄弟一頓。
沈哲子打算告辭,另擇居處,庾懌固執不許,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午後,庾家有人自建康歸來,正是庾氏兄弟中的庾冰。為示合作開誠佈公,兄弟幾人閉門商議的時候,庾懌特意邀請沈哲子在場旁聽。
庾冰帶回了建康方面最新的訊息,庾懌他們在吳郡一通造勢,訊息早傳回了建康。
由於東面沈充兵危化解,朝廷受到的壓力頓減,王氏軍心大亂背水一戰再攻石頭城卻不克,遭受南來過江的流民兵衝擊,連場大戰後大敗虧輸,軍士四散,殘部或北奔合肥,或南逃蕪湖,已經不成氣候。
沈哲子雖然早知道王軍必敗,但聽到這個訊息後,心內還是不免唏噓。勢大難制,一直挾持朝廷的一代權臣就這麼瓦解消散,若老爹還要一意孤行從亂的話,自己這時候便要四處躲匿,難見天日了。
對於沈充和庾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