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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江州地重

荊州的訊息傳回建康之後,整個臺城的氣氛就變得空前壓抑,臺臣們出入之間,不乏道路以目,敢於在這時節高談闊論者不多,甚至就連私底下的聚會都變少,擔心被人誤會私謀串聯從而引禍於身。

類似的氣氛已經許久沒有出現,最近一次應該還是在前年方鎮群起圍攻江州王舒的時候。可就算是那時,氣氛也完全不如當下這麼緊張。畢竟,那時雖有兵亂,但還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可是今次,雖然沒有什麼兵災徵兆,但荊州易主如此重大的訊息,卻彷彿一顆大石沉甸甸的壓在時人心頭,擔心局面頃刻之間就會崩潰。

之所以會有如此人心惶惶的局面,誠然庾懌發之猝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南渡以來一直致力於維持的荊揚或是荊徐相衡被徹底打破!

要知道,接替陶侃的庾懌和坐鎮徐州的郗鑑乃是姻親,雖然姻親關係並不意味著能夠同呼吸共命運,親密無間,但只要有彼此聯合的可能,於世道而言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因為在如今的江東,還沒有哪一股力量能夠抗衡這兩鎮的聯合。只要出現類似的情況,餘者便再無輾轉騰挪的餘地。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樂見如此情況,畢竟庾家也是不乏擁躉,庾懌能夠出掌荊州,不獨意味著其家已經徹底走出了早年的頹唐,而且家勢更進一步。而吳人們在有了團結自保奮爭的意識後,對於這樣一個結果也是不乏樂見,畢竟庾家也是友好一方,不會給吳人帶來太大的壓力。

但一旦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思想觀念也會有所轉變。庾懌出掌荊州後,是否還能保持如往年一樣的態度,讓人心記憶體疑。

總得來說,時局內眾人還是悲觀大於樂觀。這自然也是因為庾懌本身就人望稍遜,人們並不認為他的能力可以駕馭住荊州這一分陝重鎮。未來的江東走向如何,還是充滿了變數。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臺內對於這一事件是何反應和態度。是激烈的反對抨擊庾懌和陶侃這種私相授受的行為,還是要逆來順受的承認這一局面?

所以,所有人俱都滿懷焦慮的等待著六月朔日的大朝議,想要看一看臺輔重臣們對此各自都是怎樣的態度。

在這種焦慮的期盼中,朔日終於到來。

這一日天還未亮,臺內所有兩千石以上的臺省官長們便都早早聚集在太極前殿外的側室內,等待皇太后和皇帝臨朝。

房間中氣氛極為尷尬,臺輔們俱都分開落座,哪怕是交情不錯的也都不似往日一樣聚在一起,彼此絕少交流,完全沒有往日輕鬆隨意的氛圍。就連供奉飲食之類的內侍,出入之間俱都小心翼翼,唯恐弄出聲響引人注目。

中書令褚翜坐在席中,臉色陰鬱至極,幾乎要滲出水來,眼瞼低垂不望房中任何人,雙拳暗握擺在膝上,兩臂頻頻微顫。這算是情緒比較外露的一個,至於其他幾個類似溫嶠、沈充、諸葛恢之類,神態俱是寡淡無味,實在看不出心內所想,頗有幾分諱莫如深的味道。

朝議開始時間過去了已經將近大半刻鐘,苑中仍無訊息傳來,臺臣們不免更加焦躁,尤其褚翜更傳來內侍低聲訓斥幾句,遣之速往內苑探問。

又等待了一刻多鐘,內侍匆匆入內傳詔,言是皇太后微染小恙,今日便不出席朝議,請臺輔們自往東堂議事論政。

聽到這話後,整個殿堂內頓時響起一陣窸窸窣窣衣袍摩擦聲,許多臺臣早已經受不了這種壓抑氣氛,趁著各自遐思的機會稍微調整一下坐姿。再觀一眾臺輔們,褚翜臉色變得更加陰鬱,而其他人表情則變得生動起來,尤其沈充,嘴角已經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如今少君當國,其本人意志如何完全可以忽略,而皇太后的態度便等同於皇帝的態度。雖然傷病不可預料,但國中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皇太后臨朝稱制,居然不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