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亭的戰鬥開始要比酸棗更早一些,雖然在此前的計劃中是先要確定田尼已經率部離開汲郡,然後扈亭的軍隊才會出動。
但是兩地相距幾百裡,兼之淮南軍也沒能取得黃河水道控制權,訊息難以做到即時傳遞。而且路永到達扈亭後,雖然勉強同意了這個作戰計劃,但也給扈亭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淮南軍內部上下節制關係倒是比較明確,而且留在扈亭的主要是勝武軍的一部分,包括胡潤這個軍主都被暫歸謝艾節制。
但路永畢竟是淮南軍的老人,早年五大督護之一,無論資歷還是勳功都極為深厚,若非從『亂』的舊劣,成就絕不止於眼下。
雖然路永也不便直接干涉勝武軍的行動,但在看到謝艾和胡潤等人之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私底下不止一次表示若是他們這些人稍後所取得戰果匹配不上都督今次的冒險,即便都督不言,他也必要嚴懲謝艾等人。
謝艾對此自然不能淡然,他很明白路永之所以態度如此惡劣,除了惱怒於他們坐視都督犯險之外,也有一部分是身為淮南老人對新加入者天然的警惕和威嚇。
要知道如今在中原範圍內,淮南都督府已經是首屈一指的勢力,甚至連徐州都要稍遜一籌。都督府在梁公治下,雖然不似江東那樣著重門第、清譽,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排序,這是無可避免。
如今都督府中,都督本人因是南北雅重、時流共推,倒是沒有太明顯的派系『色』彩。但在沈都督之下,各人其實也都有一個相熟的小圈子。
像是郭誦這個人,追隨都督時間最久,資歷最厚,又在中原尤其是河洛廣有威名,可以說是淮南軍中除沈都督外的第一人。許多中原的豪宗、流人也都樂於向郭誦靠攏。
韓晃和路永這兩人隱有相同的出身和經歷,所以關係要比旁人更親厚幾分。與之相似的還有徐茂、曹納這些從徐州投靠過來的軍頭。另有『毛』寶則是江州一系的代表,而沈牧便是沈家自己或者說吳人群體在淮南軍中的代表。
人莫能免俗,即便是都督本身沒有這方面的表示,但淮南軍早年五大督護、如今的幾個頭領,若說最強勢還要屬沈牧。一方面自然是都督的緣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吳人乃是淮南軍最大金主,另有大量吳人子弟被引入軍中擔任中低層次的兵長將領。
與這些人相比,謝艾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來者,他與哪一方都沾不上邊,能夠在淮南都督府立足,完全靠的都督賞識。
所以有的時候,沈哲子也會與謝艾討論一下如今淮南軍內部的形勢,當然話題不可能太深,但哪怕只是淺談輒止,謝艾也能感覺到都督對這種派系的存在是心存牴觸的。
謝艾作為一個外來者,是能夠比較可觀看待這個問題,不存在什麼立場偏頗。他也是一個極有天賦的人,但畢竟閱歷所限,在都督府尤其是跟隨在都督身邊許久,才勉強跟得上都督的思路。
在他看來,淮南軍眼下即便是有些小圈子存在,但也無傷大雅,所謂人之常情,誰都不能免俗。江東是個什麼樣的形勢他倒沒有實際感受,但相較於涼州那種糾葛內耗,淮南軍在這方面實在是好了太多。
畢竟如今的淮南都督府,可以說是完全覆蓋于都督一人威望之下。類似郭誦等督護戰將,看似擁有著不小的號召力,只要都督一聲令下,軍眾即刻就會將之拋棄,完全沒有製造內耗的基礎。
但跟隨都督這段時間以來,謝艾對於都督也算是比較瞭解,並不覺得這種牴觸是杞人憂天。其實無論都督府內部,還是中原幾郡鄉聲,時流在推崇都督之餘,其實也不乏別的聲音,主要便是集中在都督攬權過甚,稍遜於人情。
這一點包括都督府內像謝尚、王述等已經擔任郡守的高階屬官,其實都有相似的看法。他們未必是存心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