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弘祖你可有不適啊?”
沈哲子一邊低頭調著蘸料,一邊抬頭笑望溫放之,神態雖然不乏悠閒,但眉目間也是充滿倦『色』。戰事雖然暫告段落,但真正繁忙事務這才接踵而來,諸多事務他雖然已經在儘量的抓大放小,可是一旦忙碌起來仍是不覺昏曉,從午後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吃飯。
“大將軍你才智絕倫,都還要躬身事務,不辭辛苦,似我這種中人材質,才更需要勤奮補拙啊。”
溫放之笑語一聲,紮起衣帶挽起袖子,親自上手涮肉佈菜。
有人動手,沈哲子樂得清閒,嚐了嚐蘸料之後,又隨口笑道:“遠洋之外仍有番邦,彼境生長辛辣蔬料尤甚姜蒜韭桂之屬,可惜道途遠阻,我等此輩是難嘗此味了。”
思及辣椒,沈哲子也只是隨口一提,他本身便不貪口腹之慾,而且於此世道中習慣下來之後,口味也漸轉清淡。此世飲食口味較之後世各種味料灌輸還是有不同,即便是無辣不歡之人也不至於活不下去,即便是現世有了辣椒也未必能廣泛推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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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經到了夜中,寒日熱量本就流失得快,不多一會兒兩人便將桌上菜蔬、肉食消滅大半,剩下一些讓人收取起來。
待到熱茶沏上稍作漱口,溫放之才講起慕容恪來拜訪他並其人那一番說辭。
沈哲子只是靜靜聽著,待到溫放之講完後,他才笑語問道:“這件事,弘祖你是怎麼看?”
“慕容玄恭其人境況別緻,雖是出身邊荒,但卻又為親長拋棄,南來年久,受教王化,捐棄舊劣,若從這一點來說,其人姿態如何,倒也不必過疑。若真能引作助力,於撫定遼邊也是頗有助益。”
聽到大將軍問話,溫放之稍作沉『吟』後便回答道:“但若說全無可疑,這倒也未必。其人受困天中,感於王教,但若再放之邊野,也難保證不會再蠻『性』復生。是否取用,用之輕重,仍須大將軍自決,我也實在不敢妄作篤言。”
沈哲子聽到這裡,便也微微頷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點放之古今皆準。夷狄入於諸夏,若能得以善法教牧,未嘗不是一助。強漢之世,遠夷來朝,其中也不乏夷中賢良為世道察舉,累事盡忠,俾成一代名臣。此華夏昌盛,感召邊夷,教化諸野,誠是煌煌盛態。”
“但是近及今世,王事持續有衰,諸夏之內,尚有賊逆橫生,實在不可再抱虛無之念想,誇大感化之教養。胡虜之害我,在於惡『性』難馴,胡虜之親我,在於慾求不滿。飼養其眾,尤甚於飼養虎狼,羸弱之人畢盡全力尚且不能得於果腹之食,卻寄念能驅虎狼為我獵食加餐,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狂念。”
溫放之聞言後便點頭嘆息道:“家父往年在世時也常常感慨,往年劉司空本已乏於御眾之能,又廣引虎狼心腸之胡眾妄求眾助,因是得於反噬加害,取禍肘腋。”
“所以弘祖你要深記,各邊胡虜用或不用都在其次,惟求壯大自身才是王業立足根本。無論胡虜是否可信,都需要斷其爪牙,殺其煞『性』,若不能為恭順牛馬之用,便需要剝皮拆骨,烤炙加餐。除此之外,無論如何假想,都是養禍於腹心之內。”
講到這裡,沈哲子又嘆息道:“你向我固求遣用遼東,其實我心裡多有不忍,且不說溫公早年於我多有關照,單單將我社稷柱臣、名父之子驅逐遠邊,時流難免責我威用嚴苛。”
他見溫放之將要開口,便又擺手說道:“你心意如何,我也略有所察。雖然心有不忍,但眼下將你遣用遼東,也的確是適宜之選。但眼下王師威勢雖盛,於遼邊終究還是弱勢,你若前往,能得實助乏乏。當中艱險,多要仰仗你自己才力應付。”
“我既然主動攬承此命,唯畢盡全力,只求能夠王道復彰於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