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牌樓上僅有一個言簡意賅的“沈”字。這裡是商盟總裁沈克的專屬居所,大凡人行到此處,都要收斂談笑聲,以免破壞了那位總裁的清淨。
清晨時分,興男公主起床後便精神懨懨坐在窗前。她已經來到京口數日,除了重陽那一天出門去看了看民間百戲,其餘大多時間都留在院子裡,懶懶的不想動彈。她雖然性喜熱鬧,但自從離都以後,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哪怕是以往極感興趣的事情,眼下都覺得少了幾分鮮明色彩。
族人們還要在京口採買集貨一段時間,大概實在閒極無聊,興男公主突然記起來到京口幾日,還沒有去拜見小舅庾條,便吩咐僕下備車出門,行往同在園中的庾條住所。
庾條妻兒俱在都中,至於京口這裡,則只有幾名姬妾。得知公主前來拜訪,這些婦人們自是誠惶誠恐,近乎手忙腳亂的將公主迎入院中。得知小舅尚未回來,公主下意識便想離開,但庾條那幾名姬妾卻唯恐自己禮數有缺遭責,力勸公主稍待片刻,有兩個急得眼圈都隱隱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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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此態,興男公主倒不好徑直離開,反正她回去也是枯坐,何必再為難這些婦人,便耐著性子進入室中閒坐片刻。
彼此身份意趣都不相同,庾條那幾名姬妾在下首席中坐立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禮答公主的詢問。興男公主見她們這副模樣,心裡也覺得彆扭,便讓她們各自自便,自己一人在這裡等候片刻即刻。那幾婦人聞言也是鬆一口氣,退出來後忙不迭讓人去城中通知庾條。
公主待在這會客室裡閒坐片刻,終究無聊,起身在廊下閒庭漫步。
庾條如今在京口也是權柄最重的幾人之一,因而他在野臺莊園中的這座院落也是佈置精美,裝飾華貴,匠心獨運之處,較之都中許多高門園墅都要巧妙得多。但興男公主她自家沈園便是時下江東園墅之冠,因而對於園中景色倒也不甚在意。
當行過庾條書房時,正有幾名僕婦在灑掃除塵。因前幾日陰雨連綿,潮氣頗多,所以許多文書簡牘也都被搬運出來晾曬一番。旁邊站著幾名精壯兵卒,瞪大眼防止旁人接觸那些簡牘文書。見公主行到此處,連忙躬身行禮。
興男公主在家中也常見此幕,她家沈哲子諸多機要文書除潮時,幾乎裡三層外三層的有人把守,不許任何人接近。雖然偶爾心中會有好奇,但若不是沈哲子主動示於她,公主也都不去過問。
所以行到這裡後,公主為了避嫌,遠遠繞行過去。正在這時候,卻有一陣風起,突然吹散了擺放在石臺上的一摞文書,其中有十多份翩翩雪花一般落在了公主身前。
興男公主小退一步,示意身邊幾名侍女將那些散落的文書撿起來交還給庾家部曲。她視線一轉看到旁邊花枝上尚零落幾份信箋,便抬手將之取下來,正待要將之遞給身邊的崔翎小娘子還回去,其中一份信箋抖落下來,幾行字跡突然落入她視野中,俏臉頓時一變。
崔翎小娘子已經將手伸到半途,看到公主臉色繃緊展開信紙細覽,心中雖有意外,但還是橫在公主身前。幾名庾家部曲匆匆上前,她頗具氣勢的呵斥道:“退下!”
公主手中這封信極長,她一眼便看出乃是大舅筆跡。因為母后對大舅太多推崇,公主練字便是比照大舅筆法而練。然而信中的內容卻令她觸目驚心,尤其其中牽涉她夫家內容,更讓公主憤慨不已。
看過這封信後,公主整個人面沉如水,指著石案上的那些文書沉聲道:“將那些信函都給我取過來!”
“公主不可啊,我家三郎……”
“滾下去!”
公主頓足斥退那些上前阻止的庾氏部曲,自己親自上前將一些信函拿起來,然後便行入先前的會客室,坐在席中一封一封翻揀,主要挑選大舅發給小舅的信件。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