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嘆息道:“你們父子都是一般,常年居於外鄉,留婦人孤獨在家。好不容易歸鄉一次,轉頭又在鄉中游蕩!”
嚴格說來,沈哲子跟他這位母親比較生疏,也不如跟老爹在一起那樣諸多話題探討、轉眼就有陰謀滋生的默契。當然這種疏離,也跟時下大家族裡氣氛差不多。
聽到母親的嘮叨,他便笑語道:“兒子不能常侍膝前,孝道確是有欠。這一次歸家便不再出門,陪著母親閒話解悶。”
沈哲子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一位姨娘笑語道:“郡中師君都言夫人是懷抱數鬥福祿落生人間,夫主英邁偉岸,阿郎俊逸無雙,乃是咱們吳中沒人可及的無憂鄉君。”
魏氏聽到這話,已是笑逐顏開,指著那婦人說道:“你呀,也不必羨慕,眼下懷抱中物,就是你未來衣食所依。小心教養成人,就是與家有功。”
“多謝夫人教誨,妾一定銘記不忘。”
本來只是寒暄笑談,那位姨娘覺鄭重對魏氏施禮,神態間滿是恭敬,不敢有一絲怠慢。接著她又望向沈哲子,臉上笑容更是殷切:“還要仰仗阿郎愛護僕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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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子笑著點點頭,他不在家這幾年,家裡也是屢有添丁,除了他一個嫡親的妹妹,還有兩個庶弟接連降生。兩個姨娘生了孩子,卻不敢有半點爭寵之念,單單沈哲子歸家幾日所見,每天都是爭相在母親面前殷勤侍奉,姿態甚至放得比尋常侍女還要低。
如此熱切的逢迎,也頗讓沈哲子感慨,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份份笑顏背後,何嘗不是對自己兒子深深的愛。不過幾個孩子都還在襁褓之中,就算沈哲子想要提攜愛護,那也是多年以後的事情。
魏氏不滿兒子長久都見不到面,但等到真正相聚,其實也沒有什麼話題可聊。強留沈哲子在身邊小半個時辰,終究還是擺擺手讓他走了,只是叮囑稍後一定要帶公主回內院來吃晚飯。
在家裡又住了幾天,老爹還沒有回家,卻有一群意料之外的訪客登門。
“人言吳中富足,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此鄉山水秀美,沃土流膏,民風也是厚朴,飲食風味十足,實在讓人樂不忍去!”
在沈家百戲園那觀景竹樓上,庾曼之手託著滿滿一瓷盤魚鮓,一邊吃著一邊繞樓觀望,間或返回席中輕啜一口美酒,神態無比陶醉,口中也是嘖嘖稱讚。餘者如謝奕等人也大都此態,很是醉心於龍溪的田園山水。
對於這群舊日部下遠來拜訪,沈哲子也是頗感喜悅,臨窗而立笑語道:“此鄉雖然稍欠都中繁華,但遠離喧囂的悠遠意趣卻是餘者難及。如今兩都頗多紛擾,諸位願意趨靜避鬧,不妨客居一段時間。稍後讓我家五郎帶你們往鄉中各處遊覽一番,盡一盡地主之誼。”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笑語應下,當中有幾人更是忍不住笑語道:“駙馬願盡地主之誼,我等自然不會客氣。不過相較於這山水之美,我等最好奇還是吳娃秀媚。早聽說駙馬家中前溪伎乃是吳中色藝翹楚,不知今次能否有幸一見?”
彼此都是年輕人,眼下又沒了上下級的約束,言道這種勾人心魄的風流話題,眾人都是興致盎然,紛紛開口附和。
只是聽到這話後,席中作陪的沈雲卻是一臉激憤狀,哼哼道:“你們這群迷色之徒想得到是美妙,可惜晚來幾年!我家前溪伶人如何風采,就連我都無緣見上一眼……”
“沈雲貉你自己尚是乳臭陣陣,即便讓你見到,也難領會佳人入髓妙趣。”
“是啊,似你這種無須童兒,正是撲蝶抓蟹的年紀,想得再多也是勞神。不過今次你是好運氣,態度恭順一些,我等帶你領略一番帷榻樂趣!”
庾曼之抱臂站在沈雲面前,一副風月老手的高傲笑容。
沈雲不屑的瞥了瞥嘴角,只是望向沈哲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