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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板鹽

已。一旦涉入到政治層面的鬥爭,提刀就砍,根本不必猶豫。

比如今次沈家要拿嚴氏立威,嚴氏盤踞瀕海,鹽梟之家,家資可謂豪富,比之沈家猶有過之。但無論是沈哲子還是老爹沈充,在考慮對付嚴家時,心中都無太多顧忌。

但若跨入士族之列,則就完全不同。陳留阮氏,天下知名,雖然其族人大多不治產業,淪於赤貧,放誕任意,不伏禮法,但若無罪而誅,絕對天下譁然。

究其原因,與家資無關,更重要還是影響力的大小。

虞潭與沈充聯袂行入莊園,賀隰緊隨其後,而會稽孔氏的孔坦尚在其後。沈家與孔氏同樣仇隙不小,孔坦族叔孔愉就是上一任被沈充逐出吳興的郡中正。

原本孔家與虞家聯手抵制沈充,如今虞家已經轉變立場,孔家已是獨木難支。若他家還要惡意針對沈家,反而會遭到其他轉變立場的家族圍攻。

虞家這一場宴會,讓會稽本地這些家族意識到風向已經轉變,紛紛思忖以後該如何自處。若再像以往那樣無視郡府權威,只怕會有不測之禍。但若即刻向沈家低頭,許多人心內又有些無法接受。百人千念,心思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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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充今次來除了宣告與虞家已經聯合之外,還和虞潭約定,待其出發之日,沈哲子將與其同行返回吳興。意圖達到後,便與一干屬官匆匆離開,並未久留。

等到冬月某一天,天氣晴朗,虞家派人傳信來言道將要啟程。於是沈哲子便打點行裝,帶上少年營子弟們並龍溪卒,趕往錢塘江渡口匯合。

來時輕車簡從,離去的時候卻是浩浩蕩蕩的隊伍。許多貨車裝載著物品,單單絲絹便有數千匹,其他尚有各種武具,皆是郡府武庫中直接提取出來,帶回武康去用以裝備沈家部曲。

兩支隊伍匯合之後,沈哲子看到虞潭隨行也不少,除了部曲門生之外,尚有幾十名屬員,看來是打算發揮餘熱,於吳興任上大展拳腳。這正符合沈哲子心意,他還真擔心虞潭老邁之軀,甘於無為,尸位素餐。

前來送行之人不少,兩支隊伍合併後浩浩蕩蕩往錢塘江渡口去,可是行不多久,前方突然停了下來。原來不知何人以竹籬為牆,將渡口通道侵佔了一部分。

在場諸人非富即貴,豈會因此小事而耽擱行程,當即便有人要僕從去拆掉那籬牆以騰開道路。可是位於隊伍中央的沈充卻制止了這些行為:“這籬牆內擺放諸多木板,井然有序,似是苦心勞力之作。此地本無主家,諸位何苦於道途為難。不如將佈置之人喚來近前,詢問用意。若只為佔道擾民,再來怪咎也不遲。”

聽到沈充這麼表態,其他人縱有不滿,也只能按捺下來,附和一聲使君高義。

很快,便有人將一個臉龐紫紅、狀似白身的老人帶到近前來。看到這麼多達官貴人云集於此,老人戰戰兢兢,狀極拘謹,連連告罪。

“你之罪名且不論,那籬牆中擺設何物?”

沈充笑吟吟望著那老農問道,其他人再望向籬牆內,只看到一個個木樁楔在地面,上面則各自支撐著一片數尺見方的木板,木板內盛放著不知為何物的濁湯,潮風拂過,在陽光下如魚鱗生輝。

那老農似乎不願多談,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聽其口音,非是吳人。這不免讓眾人更加好奇,尤其又發現這老農乃是最令人生厭的傖子,則更加不客氣,當即便有人怒喝道:“使君問話,竟敢不答!快如實道來,若再敷衍,即刻便將你滿門治罪!”

老農被逼迫不過,才苦著臉說道:“籬牆內之物為我家鄉獨有之技法,名為鹽板。淋滷板上,風吹日曬,鹽自析出,無廢薪柴鍋灶。小民本渤海人士,全家逃難至此,家資耗盡無力南行,才在江邊施行此法,製取板鹽換些財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