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還能尋覓見多少禁衛部眾的身影!
而這些禁衛將士從昨夜到如今也可以說是命運多舛,他們雖然算不上羯國第一流的精銳戰卒,但也勝在有組織、有紀律,乃是襄國當下唯一可堪倚靠重用的武裝力量。
可是從昨夜亂起開始,他們便陷入了絕對的被動,根本沒有發揮出其戰鬥力的機會和能力。倒是之前在主將王朗的喝令之下,他們才逐漸拔出泥沼,設防於襄水河畔,便將人數遠超他們十數倍的亂民強阻在襄水南岸寸步難進。
但是誰又能想到,如此光景過了不久,主將王朗突然就被收斬於他們身後。這些禁衛將士們一時間真有將要崩潰的感覺,再加上那些阻截不住的亂民衝擊,他們此刻已經是茫然到了極點,至於襄城公石涉歸所呼喝的退回宮牆下集結,這會兒更加無人聽從。
說到底,石涉歸還是過於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與威望。或許憑其資歷,他在羯族內部是有著不弱聲望的耆老,但若放之整個羯國,本身便已經被打壓閒置良久,而且就算在被打壓之前,也根本比不上夔安之類始終追隨羯主的元老人物。
,!
且不說這種本就危險十足的陣中奪權,就算是在尋常太平無事時節,突然隨隨便便拎出土都埋身半截的一把老骨頭去取代正當壯年的領軍王朗,禁衛將士們也需要一個過渡期才能漸漸接受。至於眼下,石涉歸想要單憑一紙苑詔便完全接手禁衛兵權,那也實在是異想天開。
對於如今已經登上宮牆城頭、接手建德宮防務的那些羯國耆老貴胄們而言,亂民所形成的人潮呼嘯而過只是第一輪的衝擊,而這一輪的衝擊給他們帶來的壓力並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畢竟那些民眾們乏於組織,且常年生活於襄國周邊,對於代表著羯國王權威嚴的建德宮之畏懼可謂是浸入了骨子裡,哪怕眼下襄國城內秩序已經徹底崩潰,他們也並沒有膽量,也沒有理由去直衝宮防。
所以這些亂民雖多,但卻如狂風颳過,宮牆巍然不動,而那些亂民則早已經散入了襄水北岸那些街巷坊區之中。至於之後會有多少坊內人家遭殃,眼下宮牆上的那些羯國貴胄們卻是無暇顧忌,因為第二輪的危機隨之逼近。
此刻日色已經稀薄,夕陽餘暉之下,幾張“晉”字大旗迎風招展,直向襄國城池逼近,自然便是奮武兵尉徐無病所率領的那些人眾。這當中奮武將卒雖然只佔了少數,但那些城南各戶人家的私兵部曲擁從於後,再加上之後被裹挾或是主動加入的城內民眾,也足有數千之眾。
雖然這數千眾同樣組織欠缺,但在最前方靠近奮武將士區域的那些人眾,卻還能維持著基本的陣列架勢。此刻他們擁從著晉字大旗,揮舞著手中的器杖,氣勢洶洶向建德宮而來,一時間倒也頗有一種大軍逼臨的威懾。
至於城頭上那些羯國耆老們,在見到如此勢大之眾逼臨宮城,一時間也有些傻眼,不乏人期期艾艾發問道:“不是說晉軍微弱、只有數百眾且還在宮苑流竄?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怪這些人有此疑惑,他們在國中本來就是被閒置之人,就算有什麼第一手的敵情軍機,他們也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
雖然之前領軍王朗也逐一前往拜會遊說他們,但主要還是為了說動他們各發部曲襄定此亂,為了讓他們不至於因為膽怯而隱遁不出,有關晉軍敵情種種提及也並不多,講的更多還是有關宮禁亂事的內容。
更何況,哪怕就連王朗,其人直至身死,其實也並不能盡知今次犯境入城的晉軍底細究竟如何。
所以此刻,在眼見到這麼多擁從著晉軍旗號的卒眾逼臨建德宮,牆頭上那些貴胄們、包括此前皇后所任命的輔國定亂幾老,俱都是頭腦發懵,陷入了茫然的驚慌之中。
“不對、不是晉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