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沈充的強硬,他是真的感到忌憚了。這個貉子做起事來,完全不同於他舊日閱歷所見,實在不宜再作犯險。
兩軍雖然隔境對峙,但彼此之間也有幾十裡距離,而且都是崎嶇山路。王彬一行連夜趕路,可謂辛苦,幸在大軍屯此,沿路倒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之事。只是沿途繞遠,一直到了黎明時分,他們才跨越了郡界到了鄱陽郡境內。
江州軍防守可謂森嚴,王彬這一行也有數百人之多,剛剛過境,便被遊騎斥候們給包圍了起來,勒令停止前進。王彬又讓人送上自己的名帖和親筆信,待到遊騎們回營確認,往來奔走之間,天色已經大亮。
聊以的是,江州軍反應也很快,未到正午,便有一隊數百騎士並近千步卒趕來此處。領軍的乃是王允之,彼此見面之後,也來不及作更多寒暄,王允之便問道:“治中得聞叔父將赴會稽,怎麼輾轉到了鄱陽?”
雖然在晚輩面前示弱讓王彬感覺有些為難,但眼下要求助於人,王彬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長嘆一聲說道:“一言難盡,若非僥倖,幾不能見我家兒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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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曼也明白讓王彬自言不免有些尷尬,在旁邊說道:“今次越境來見,其實是有一事相求。東揚州治動盪,甚至萬人之眾輕發,可知此行多險。使君受命而來,雖險不敢輕辭,恰好深猷掌軍駐此,所以想請一部勁旅,護衛使君東向上任。”
王允之聽到這話,眉頭已經深皺起來:“我雖治軍於此,但其實並無輕調之權……東揚自有勁旅,叔父何須別求?各軍自守治土,越境實在隱患太多。”
聽到王允之這推諉之詞,王彬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旁邊曹曼連忙又說道:“使君今次單車遠軍,況且眼下尚未履任。江州肱骨血親之宗,求此才是近需,不將生死置於遠鄉之手啊。深猷既然居此,想來處明兄所處未遠,如果你自己不能作決,可以使人將我等送至處明兄所在。”
王允之低頭沉吟半晌,然後才對王彬說道:“叔父可否移步聽我細言?”
“長澤舊眷所親,本就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不妨就在這裡說。”
王彬這會兒臉色已經有點黑,他哪裡看不出王允之的不樂意,心情不免更加惡劣。
雖然有王彬此言,但曹曼終究也是要臉的,既然王允之表態他在多事,也實在不好意思再留在當場,轉頭便離開了此處。
待到曹曼離開,王允之才嘆息一聲,低頭說道:“叔父或是久居京畿,少略方伯之患。如今江州也是多困,家父為州治鄉人所請,多半無功,已積薄怨。陶氏自長沙降於湘東,眼下正抵廬陵腹心成患。歷陽鎖斷大江,臺令多有疏遠難行。若當此時越境往東,再惡東揚,所患實在良多啊!”
王允之所言江州目下的困境,一半都要王彬背鍋,所以王允之才請曹曼暫離,不想在外人面前傷了王彬的面子。
首先湘東那裡,諸葛恢所謀對於江州的穩定實在很有幫助,可是王彬將職位拱手讓人,陶侃卻不嫌湘東潮熱,直接讓兒子接手了,給江州造成不小的壓力。
其次便是王彬今次不合時宜的爭取會稽之任,讓臺中太保那裡形勢也變得侷促起來。他父親為了拉攏江州各家而許諾的臺職,近期內將近一半都被別家頂替,所以近來王舒為了平復這些人家的怨氣,也是忙碌非常。
更不要說東揚州沈充直接提兵西向,哪怕不敢越境,江州這裡也要有所回應,否則就顯得太過於軟弱可欺。
所以王彬眼下還要求江州出兵給他撐場面,簡直就是妄想!當然,如果王彬能夠快速掌握住會稽,對於江州裨益也會很大。但問題是,王舒壓根就不看好王彬能夠鬥得過沈充!
就算江州幫忙,不過是爭取一個短暫相持不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