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沒有半點諷意,盡是悽切。
本是夫妻,也是從年少時起就一塊“為非作歹”的同夥,她瞭解他,以心度心地推擬了他的想法並不算難事。但越是如此,倒越讓她更覺不安。為將者,未慮勝先思敗是對的,可憂慮過甚至卻是極不好的苗頭。
不管如何明天,他都要啟程了!
曼雲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深吸了口氣,接著狠狠地一頭向著蕭泓的胸口撞了過去。
象只悍勇的兇獸搭爪壓著獵物,周曼雲傲然俯視著被她猝不及防再次撲倒的丈夫,啞聲道:“蕭小六!你聽著,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費心安排將來!”
直接跨坐在蕭泓腰間的女人淡漠地扯下了包發的頭巾,再接著一雙柔嫩玉潤的手臂從自拉敞口的胡服中奮力掙出,雙手扳正了他方才氣惱地側埋進草葉裡的英俊臉龐。
帶著幾分勉強瞥過來的視線在輕觸到她身體的一霎那,愣愣地發直。
陽光將她的身體鍍上了層明暖金暉,原本白玉一樣的軟柔底板上勾描出的黑色騰蛇更顯得鱗甲分明,仿若活物。
“原本沒有,今天剛讓銀子幫著用毒描的!南方邊地烏蠻族崇拜的蟒神莫呼洛迦。”,雙手漠不經心地解著身上的胡族衣飾,周曼雲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諷,“胡女?一直被鄙夷是胡女又如何?就算是生生扒掉一層胡女皮,我也已是毒入骨髓!”
曼雲直接拉起了蕭泓的手,慫恿著他的指尖沿著美麗的蛇紋一探究竟。
“害怕我離了你,無法照顧自己或是活得不好?”,曼雲先是象怕癢似的咯咯笑出了聲,接著卻攸地一下伏下身,雙目牢牢地盯住了蕭泓的瞳仁,認真地咬牙道:“蕭泓!象我這樣的女人世上本就獨一無二!我xx的憑什麼要為別人的看法覺得委屈!我xx的要自己的男人礙著誰了!我xx的想要生個自己的孩子又幹他們屁事!”
蕭泓的眉頭在女人突暴的連串粗口中不禁地皺了起來,但很快就又被新灌入耳的厥詞氣紅了雙眼。
“就這麼一身天生天養的胡女血肉,蠻女骨頭;不管天南地北都能活得自在!所以這輩子也只有我不想要你,棄了你的份!所以,你若敢去送死就別巴望著我會為你守貞,天下好男人多……”
“你是我的!”,直象小針扎人心的話不願再聽,蕭泓一個翻身重重將女人壓在草葉之上,沉聲低吼。別的話隨耳過風,可只想到她會跟了別個男人,就根本無法再壓了心頭火氣。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好嗎?”,形勢易位,方才強橫的女人一下子就軟了身段,玉臂攀頸,溫柔地拱身相就接住了男人猛壓在她唇上的熱吻……
清風託著雙翼,一隻展羽翱翔的雄鷹掠過烏梁海的水面,向著湖岸的草場掠去。
犀利的鷹眼居高臨下地將蒼茫草原上律動的生靈看得分明。
海子邊,兩根套馬杆上高高揚起的馬尾穗象是輕捷靈動的蜻蜓炫耀著翅翼。由它們守衛的一方草甸生機勃勃,結實挺秀的蒲棒在風中聳搖,南蛇藤的圓潤果粒媚透橙紅,瓷白和金陽雙色套疊的膝彎重重地碾過地錦草,乍裂的葉片沁出甘美而又黏滑的草汁,悄然滲入紮根的黑色土壤。
旋轉,翻滾……不停變幻著形態的荻草叢引起了蒼鷹的警惕,空中優美滑翔的身姿向著青草更深處覓去。
一隻白玉似的足弓緊緊地繃緊,在古怪低沉的嘶吼聲,向著天空猛地蹬了過去。
雄鷹的尖喙中發出一聲唳叫,拼盡求力地振翅而上,直入雲霄,它突然記起在去年的秋季曾在獵兔時險險被踹死的那一記。
“你沒有別的選擇!”,稍稍平復了急促喘息,滿身透汗的曼雲大笑著捧住了丈夫的雙頰,“還是老老實實地活著回來吧!這輩子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裡!”
不僅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