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首都返回青峰地區的火車上,劉偉鴻一直都在努力回憶二十多年前的同事,希望能夠將他們的音容笑貌都重新從沉睡的記憶中喚醒。他又要再次和他們打交道了,若是叫不出人家的名字,甚至對面不相識,無疑是非常失禮的事情。
但是這個聲音,劉偉鴻絕不會忘記。
這是唐秋葉,他的鄰居。他們之間,還曾經產生過某種難以言表的感情。
劉偉鴻一扭頭,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又似乎十分陌生的臉。這張臉很年輕,唇紅齒白,眼睛很大,鼻子筆挺,面板雖然不算很白淨,卻閃耀著健康的光澤,很耐看。
唐秋葉也在看著劉偉鴻,滿臉驚喜之情,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之意。
“秋葉……”
劉偉鴻喃喃地叫了一聲。
“咦呀,叫得這麼肉麻……”那女子有些奇怪地望了劉偉鴻一眼,隨即“噗嗤”一笑,高門大嗓地說道:“回來了?家裡人都好不?”
“都好呢……今天不是星期天嗎?你怎麼沒回家?”
唐秋葉家裡住在青峰市區,她丈夫是地區農業局長的兒子,通常每到週六就會回去,週一才來學校上班。唐秋葉不是老師,是學校的職工。
“嘻嘻,不是在等你嗎?我天天都在等你回來。”
唐秋葉就是這種性格,大咧咧的,似乎說什麼話都不過腦子的。這麼說的時候,一點都不臉紅,直勾勾地望著劉偉鴻,絲毫也不掩飾她對劉偉鴻的喜愛之情。
這女人,和劉偉鴻二十三年前分配到青峰地區農業學校時一模一樣,高門大嗓,咋咋呼呼,似乎她那健壯的軀體裡,永遠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精力。
唐秋葉,曾經令他動心的第一個女人,如此真實地站在了他的面前,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這樣的清新,和他在夢中回味的那麼一致。劉偉鴻上一輩子,有過很多女人,但從未有哪一個女人,如同唐秋葉一樣,給他留下那麼深刻的,難以磨滅的記憶。
儘管他們之間的交集,是那麼的短暫,甚至沒有任何肌膚之親。
見劉偉鴻忽然發呆,唐秋葉笑起來,叫道:“快進屋去,放下包,到我這邊來洗一洗……看看,滿頭滿臉都是塵土……”
劉偉鴻如夢方醒,開啟自己的房門,將手提包放了進去。
唐秋葉靠在門邊,饒有興趣地望著劉偉鴻。唐秋葉農村出身,高大健壯,就這樣靠在門框上,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碎花白裙子,渾身上下到處都圓滾滾的,按照二十一世紀的標準,那就是性感得不得了。
在唐秋葉所受的教育當中,絕沒有哪一條規定她不得盯著人家看。就算有這麼一條規定,她也絕對不理。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大男孩,身上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和他們鄉下的土包子完全不同,甚至和青峰城裡的讀書人也不同。
“小老師”很傲氣!
這種傲氣,不是驕傲,是那種骨子裡頭與生俱來的氣度。縱算他和和氣氣地對著你笑,你也會自然而然覺得他高人一等。
聽說“小老師”老家是首都的。
首都啊!
在唐秋葉眼裡,那是一個何等神聖的所在!
大城市出來的人,見過大世面,還是楚南農大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唐秋葉喜歡“小老師”。喜歡看他吃飯,喜歡看他笑,喜歡看他打球,喜歡聽他講故事,他身上永遠都有一股淡淡的,引人喜歡的氣息。
劉偉鴻知道唐秋葉在盯著他看。
她就是這樣的人。
劉偉鴻激動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忽然感到十分平安喜樂。上輩子他在青峰地區農業學校整整工作了五年。這五年的日子,簡單而充實,儘管家族遭受了劇變,由高高在上變成“萬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