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瀾走近了他並且失聲喊了起來:“是你?原來是你呀?”
那“蜘蛛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從車輪下救了她的命的那個跛腿漢子。
花瀾的這一聲叫,使天生不由得吃了一驚,自然而然地也認出了花瀾。但他卻遠沒有花瀾的那份激動,只是衝著花瀾微微地笑了笑,而後便拎著自己的衣服向大廈門廳走去,那樣子是要忙著收工吃午飯去。
“今天我請你吃飯,好麼?”花瀾掩飾不住心頭的激動向天生髮出了邀請。
天生搖了搖頭。淡然地說道:“謝謝你。還要忙著幹活哩,胡亂地吃一頓就要上樓去哩。”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大廈門廳外雨棚下從一個塑膠袋裡掏出一個饅頭,抓出兩塊蘿蔔鹹菜,也不向花瀾讓一讓,蹲在地上便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明安公司清洗工地摔死了一個民工,報社讓我來採訪。想把這件事情在報紙上登一下。你能接受一下我的採訪麼?”花瀾在他對面的花壇石欄上坐了下來,從挎包裡掏出一聽隨身帶的可樂遞給天生,小心地提出了請求。
天生看了看花瀾,有心不接那聽可樂,又怕太失花瀾的面子.於是便接了過來,啪的一聲開啟,對著嘴便灌了起來。灌了幾口之後說道:“我不懂你們報紙的事。你問吧,我知道什麼就跟你說什麼。不過要抓緊,我等著上去幹活哩。”
花瀾掏出了採訪筆記本,擰開筆:“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說名字幹什麼?不說行麼?”天生似乎很不希望旁人知道他的大號。
“不行。上一次你可以拒絕我,這一次卻不行。因為這是我的採訪任務。必須要你的真名真姓。”花瀾笑了。她說得半真半假,目的是想套出這個曾救了她的命的漢子的名和姓來。
“我叫戚天生。”天生不認真假,只好報了名姓。
“哪個戚?是這麼寫麼?”花瀾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個戚字,問天生。
天生點點頭。
“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二十五歲。”
“是咱們重山當地人麼?”
“在這裡住了十來年了,就算是吧。”
“為什麼要幹這麼危險的活呢?”
“這還用問麼?你要是沒飯吃,你也會幹。”
“不怕麼?”
“幹慣了也就不怕了。”
“不幹這個活不行麼?不能幹點別的?”
“我們這樣的人沒有挑揀活計的資格哩。只有活計挑揀我們哩。”
“這個大廈需要多少天才能清洗完?”
“五六天吧。”
“幹下來能拿多少錢?”
“老闆給多少算多少。他要是心眼子正,能給個一百二十塊錢吧。”
“經常有這樣的活麼?”
“經常有倒是好了,不愁沒活幹了。”
“除了這活兒,還幹過其他的活麼?”
“幹過。”
“都幹過什麼?”
“修腳踏車、擦皮鞋、扛大包、當瓦工、拾破爛。你們城裡人不願意乾的活兒,啥都幹過哩。”
“城裡人不幹的活兒都叫你們幹了,是不是有些心理不平衡挺生城裡人的氣?”
“生人家的氣幹什麼哩?狗走狗路,貓走貓路,各吃各的飯哩。”
“那就沒有一點想法?”
“只是羨慕城裡人哩。”
“羨慕城裡人什麼?”
“人家都是國家的人,有國家護著。人家的命好,咱的命不好。”
“相信命運麼?”
“當然信了。”
“你認為自己的命運是誰安排的?”
“父母老子安排的。老天爺安排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