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半閉著眼,好象在吮吸著林中飄來的一道樟木香氣,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道:“歡迎光臨招魂谷。”
他的嗓音枯澀,聽起來就好象是刀尖刮在刀鞘上發出的聲音。
而山水與表弟的目光卻同時停在了他的右手上。
他的右手戴著一個鹿皮手套。
表弟看著自己握刀的右手,眼皮動了動,露出尊敬之色:“唐隱戈?”
道人哈哈一笑,道:“不錯。我已有三十年未出江湖,想不到居然還有人認得我。”
他看上去只有五十多歲,內外雙修,尤精刀法,輕功與暗器在當時幾乎獨步天下,與號稱“隱刀”與“潛刀”的唐隱嵩夫婦共成為唐門幾塊不倒的招牌之一。 幾十年前他曾憑著一把龍頭大刀連肅唐門左近的七路悍匪,從此唐門蜀道一路暢通無阻,連路過的商旅提起此事,也要感謝他三分。這個傳奇人物不知為什麼在那一役後突然洗心向道,拋家離子,過起了雲遊四海的生活。
據說,他一般三五年才會回唐門一次,不過三天就會走。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表弟的心“格登”一下,沉了下來。
唐隱戈是唐五的父親。
山水直起腰來,冷冷地道:“閣下為什麼還不動手?”
“我在等你出手,”唐隱戈款款地道:“你們是客,客人先請。”
他揹著手,一動不動地站著,除了那隻手套,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兵器。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山水握刀的手已凸出了青筋,刀忽然一揮,“錚”的一聲破空而來,直攻他的下盤。
他原本是殺手,用刀簡潔明快,不好看,卻是又實用又有效。
表弟大叫一聲:“小心右邊!”
唐隱戈一個轉身,避過這兇險一擊,手一揚,一把毒砂暴雨般飛出。
表弟伸手一拉,要將山水拉出飛砂之外,揮刀狂舞,只擋住了射向山水臉部的全部砂粒。有一半還是灑到了山水的身上。
“這是我昨天才配出來的毒砂,就算是慕容無風在這裡,也要想兩天才解得出來。”
說完這句話,他的人就消失了。
那顯然是一種烈性的毒藥,頃刻間已將山水的衣服蝕成一個大洞,他腹上一大片肌膚頓時變成了黑色。
他扶著山水走了幾步,他開始不停地嘔吐,臉色一片死灰。
他掏出身上所有的解毒藥丸,捏成粉末,灑在他的傷口上,然後撕開衣袍,替他緊緊包紮起來。
“你還能不能走?”他問。
“能。”他的臉蒼白如紙,咬了咬牙,道:“當然能。”
他們拾起兵刃,向森林的深處狂奔了近半個時辰,發現身後的追兵似乎根本沒有追上來。
一隻蜥蜴緩緩地在道中的枝椏上爬行。冰冷的雨點打在他們的身上。小徑崎嶇,不知引向何方。
山水走著走著,忽然整個人栽倒下去。
表弟搶過去要扶起他,他卻已勉強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繼續向前走。
“歇一會兒。”他的嗓音變得柔和:“這裡好象只剩下了我們。”
他頹然地倒在一棵樹下,揹著身子,向草叢中狂吐。
這一回,他吐出來的是一口一口的鮮血,胃部好象刀攪一般地疼痛。
表弟在一旁憂慮地看著他,自己的臉色也漸漸蒼白了起來,驚道:“想不到毒砂這麼厲害!”
他要檢查山水的傷勢,卻被他一把攔住。
“不用看。”他淡淡地道:“你得馬上離開這裡,我現已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追過來了。”
前方的山谷中始終飄浮著一團的雲霧,一路上他們只看得見參天的巨木,低矮的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