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慢腳步,越走越慢——
他,凝視著我,彷彿從我在遠處走來時,就已經在望著我了。
而我,停步後,已立在臺階下,有點尷尬——
看著他,他的眼中笑意輕起,那種笑,就像在看一個帶了泥巴回家的小孩子一樣。
嗯?這種笑,雖然只在他眼中,但我看了出來!
他為什麼這樣笑?
我低頭打量自己——
發現那把刀還在我的手中!
這個——
怪不得剛才一路而來時,眾人都閃出一條通道!
原來是因為我手抓著一把刀,滿臉黑沉,一路狂走——!
自己也能想到,那樣子就像個殺氣騰騰的女魔頭!
尷尬再一次泛起,看周圍,卻是還有人在躲著我走——
在看臺階上,發現梅無豔正往下而來——
他為何連下臺階都是那樣的優雅、飄逸?
似行雲流水的步伐,這世上幾人能有?
當一隻手被他牽起時——
心,顫抖了一下!
他怎麼又這樣?
為何要牽起我的手?
我應該怎樣反應?
抽出來?
但自己長到這麼大,不知與多少人握過手,突然這麼計較,是做什麼呢?
如果不抽出,自己卻又是這麼緊張?
想起初入楓樓竹苑時,他第一次牽我,當時自己被入眼的美景迷惑,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更沒有過這般想躲的慾望!
為什麼呢?
亂想著,自己已被他引上了臺階,進了酒樓,又直通向後院——
然後——
在安靜的、紅磚鋪地的天井中,他問我——
“紅塵,刀,還需要嗎?”
嗯?低頭一看,他是拉著我的左手,而自己的左衣袖正殘缺了一塊,破損的布條在那蕩著——
另一手,仍拿著那把刀!
抬頭看他,他笑意仍在——
那種笑,像是包容,像是寵溺——
是寵溺嗎?
自己為何這時感覺自己就像個闖了禍,剛剛打破別人家玻璃窗的孩子?
而回來後,遇上了家人包容的笑?
但我還記得回應他的問題,搖了搖頭——
這把刀我不需要了!
然後發現刀已在他手中!
再然後,驚訝地看著他,用輕柔的手勁慢慢地將刀從刀刃開始,揉起——
就像我們在揉紙團一樣,非常輕易地將一把刀,連刀刃也捲起,給揉著了一個圓球!
他的動作,依然是優雅,優雅地就像在做一件藝術品!
“紅塵,刀上有殺意,不適合再放入灶間——”
他這樣說了一句!
嗯?
他看得出這刀曾用來行兇嗎?
我不相信他剛才親眼看見那幕,但——
又突然想起,有些人,尤其是真正的高手,他們通常能辨別所有的武器!
這把刀,在半刻前,也確實拿來做武器,做要劫人的兇器!
而這把刀不再適合放入灶間去用來烹煮菜餚?
我看著那個原本是刀,現在是球的東西,在梅無豔手中,輕輕帶著弧線,在空中劃過——
沒有了蹤跡,也沒有聽見落地的聲音!
他扔了?
扔到哪了?
怔一怔。
而他又拉起我的手,向前而去——
心中想過——
即使他仍,也斷不會發生砸住哪位腦袋的可能!
而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