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已經是初冬的天氣,江南的氣溫卻不算低,尤其是在白天太陽昇起的時候。
9點鐘的太陽曬在身上,將清晨的寒氣驅散,甚至讓人還有些暖融融的。
只是,獨自一人行走在被炮火和槍彈肆虐過很有些斑駁的戰壕工事中,嘉善前線日方最高指揮官牛島貞雄中將閣下只覺得遍體生寒。
小冷風吹過,他甚至下意識的裹緊了自己的呢子軍大衣。
牛島貞雄走得很慢,從步速上看,就像是巡察自己領地的國王。
如果不看他帶著幾分蕭瑟的背影的話。
是的,18師團部的佐官級參謀們,都主動的遠遠跟在背影蕭索到甚至有些佝僂的中將師團長後十幾米之外。
沒人敢接近。
因為,蕭瑟的‘國王’此時很怒,狂怒,暴怒!
孤獨,才是平息怒火的良藥。
雖然他已經真切的踏上這條他率領大軍狂攻近十天,超過四千帝國步兵傷亡,夢寐以求都想踏足的防線。
但,這是中國人主動放棄的,就像一個大垃圾一樣丟給他的。
而他這個嘉善地區日本陸軍最高指揮官,就像是個撿破爛的,可空空蕩蕩的戰壕和那些每隔200米就有一個的鋼筋水泥永固工事點,什麼都沒留下。
撿破爛,都撿了個寂寞。
中國人跑了,利用夜色的掩護,跑得比兔子還快。
海軍那邊已經傳來訊息,別說他們陸軍了,就是海軍戰機編隊現在趕過去,也吃不上頓熱乎的。
這意味著,他昨天剛打算老實一點兒,等著國崎支隊抵達好將對手一鍋燴的想法又落空了。
中國人逃到20多公里外的嘉興其實並不是讓牛島貞雄最痛苦的,對於他來說,自從柳川平助那邊連克中國人數道國防線,兵鋒直指中國首都金陵,中國東南就已經成了帝國的獵場,他面對的中國軍隊頂多也是獵場中的兔子,無論怎麼逃,也都將是他的獵物。
只是,自從松江大戰以來,無論是堅守或是放棄,又或是脫逃,中方指揮官一次又一次出乎意料的戰術都彷彿佔著一招先手,而坐擁數萬大軍的他卻像是一頭牛,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是他從軍數十年的生涯中極少遇見之狀況。
就像現在,中國人跑了,他又要率領大軍去追。
可中國人還有一道歷經兩年之久修築的國防線,他們究竟在那裡會抵抗多久?
是繼續掉頭就跑?還是抵抗不了再跑?又或者像這次一樣,毫無徵兆的就拔腿脫逃?
牛島貞雄完全把握不到中方指揮官的心理。
這,或許才是孤獨一人在已經屬於他的戰壕中行走著的日本陸軍中將遍體生寒的主因。
和牛島貞雄一樣,日軍步兵們早已一隊隊邁過這條阻擋了他們近十天的防線,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每攻克一處中方陣地,就高舉起槍高喊‘帝國萬勝’。
反而,絕大多數人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
因為,那意味著,他們又得在軍官們的驅使下在中國江南泥濘至極的土地上狂奔,而後再迎接中國人射過來的槍炮。
哪怕是要死,也先得累成狗!用中國人的話說:不得好死!
該死的中國人!不知道有多少日軍步兵一想到即將面臨的數十公里全副武裝急行軍,無不在心裡暗暗咒罵。
憋屈,憋屈的不行,這就是佔領了嘉善防線的第十八師團上上下下最真實的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牛島貞雄終於停住腳步,冷冷下令:“命令,第36步兵旅團所屬即刻向嘉興方向前進,下午五時之前,務必抵達中國人防線之前,並派出偵察尖兵向中國人防線之後迂迴偵察,及時向我師團部通報偵察情報。
我第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