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她本能地感覺到這個廣胤的出現乃是一樁麻煩事。
她數萬年來一直住在洛檀洲,清閒慣了,對於這等看上去便相當之麻煩的事想來是敬而遠之。
但又始終有那麼一點好奇心在作祟——
她和廣胤之間,究竟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曦和咬了一口肉包,抬眼望了望嬰勺可憐巴巴充滿希冀的眼神,終於點了點頭,口中含含糊糊地道:“罷了,就再幫你一回。”
嬰勺終於長舒一口氣。
等曦和用完早膳去看望白笙之後,弈樵見到嬰勺那竊喜的面孔,挑了挑眉,小聲問了一句:“廣胤說讓你找家長來,可有指明瞭是你師父?”
嬰勺彎起眼睛笑得春暖花開:“廣胤說了,要麼找老爹,要麼找師父,我衡量了一番,覺得在脫一層皮和多做幾年園丁之間,顯然是做園丁比較划算。”
弈樵望著前面不遠處絲毫未察覺自己被誆了一道的幼小尊神,咂了咂嘴,嘆道:“訛獸,果真是招惹不得啊。”
第5章 所謂親近
曦和默了一默。
在她現有的記憶中,有些固然已經很是久遠,但她依稀記得,這數萬年來,雖然自己培養了不少弟子,但卻都只能算是點頭之交,凡界的師徒一場不過區區數十年,對於神仙來說只是彈指一揮的時間,委實算不得什麼深情厚誼。因此,對於像廣胤現在所說的“親近”,她一時並不能明白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光景。
她思量了片刻,側過頭去問他:“那你說,是怎樣的親近?”
廣胤的嘴角彎起一個笑,並不是那種很過分的神色,笑容中藏著歡愉與隱秘,他伸出手,攤開掌心擱在她的面前。
她低頭看去。
那是一串紫色的手鍊。
曦和瞳孔微縮。
那與紫藤蘿如出一轍的顏色,淡紫之中帶著隱約的熒白,在如水晶一般的精魄中流轉。七顆精魄,每一顆都被打磨出了上千個截面,在那麼小的一個表面形成無數個稜鏡,微微轉動,便折射出彩虹一般的光芒。精魄之間用一根細繩串起來,那是父神、母神和第一任天帝的鬚髮所制。
不必再進行辨認,只需一眼,她便知道這是她已經丟失了三千年的手鍊。
她驀地抬眼:“你從何處得來此物的?”問完之後又覺得這句話委實很蠢,這手鍊她數萬年來一直戴在手上,就連涅槃都未曾丟下,六界之中能從她手裡搶東西的一隻手就數得過來,而在這之中必然不包括此時方滿三萬歲的廣胤。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是她給他的。
果然——
“是你親手給我的。”
她啞口無言。
憑經驗來看,廣胤必然沒有撒謊,這手鍊確實是自己給他的。但自己為什麼要給他呢?既然自己毫無印象,那麼就說明此事發生在上一個萬年廣胤歷劫期間。那時候廣胤尚且是凡人之身,自己將這等神物交給他,實在沒有任何道理。這件事委實太出乎意料,讓她不得不重新評估起方才廣胤意味深長地說出的那一個所謂“很親近”,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親近法。
她就這樣出著神,以至於廣胤執起她的左手,將那手鍊套在她的手腕上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
廣胤低著頭給她將手鍊戴上,一笑,道:“物歸原主罷了。”
曦和看著時隔三千年又回到自己手腕上的那種熟悉的觸感,連廣胤始終未放開她的手都未曾注意到。半晌,她將手鍊重新取下,擱在了廣胤的手心。
後者抬眸看她,目露疑惑。
“我既然將它送給了你,便必然有我自己的道理。”她撥開橫亙在二人之間的一棵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