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勾來岸邊疊放整齊的衣物。赤著腳走上石階，她背對著龍玉床，一件件優雅的穿上。

甩一甩頭，嗚，沐浴過後，真是舒爽！

余光中，卻瞥見一小截隨風輕舞的白色衣袍。她身子一顫，慕然瞪大杏眼，極緩慢的轉身。

先是一雙白色的長靴，再是熟悉到深入靈魂的俊顏。她不由呼吸一窒，百里相若，就這樣站在她面前。還是風華絕代的身姿、還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水，只是他面若冠玉的臉上滿是未乾的淚痕。

“陌兒！”

這聲肝腸寸斷的陌兒直喚得她淚如雨下。她極難受的弓下身子，連日來所有的心酸與害怕，全都化作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然，下一刻，她被擁進一個溫暖的、卻同樣是顫慄著的懷抱。

“陌兒，我醒了，醒了……”

靠在她肩頭上的人，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喚著。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醒來；他以為這一世，他們又會如同前兩世那般錯過；他以為他又要在六世間苦苦的等候、苦苦的尋找。聽見陌兒的柔聲呼喚，他害怕自己又是春夢一場。直到陌兒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他才知道，他的陌兒，從未離去。

意識到現下和自己擁抱的是她心心念唸的人，藍小陌欣喜至極的從他的胸口抬起頭來。迎上相若纏綿悱惻的眸子，她顫抖著雙手捧上他的臉，一字一句的訴說她心底的刻骨相思。

“若，我透過末鏡之端，回到了我們的第一世。”

百里相若聞言心下一緊。陌兒若是回到了過去，必是知曉了三人的過往。前程往事歷歷在目，他是多麼盼望陌兒的記憶中能有他的身影。極不可思議的望著陌兒眼中的柔情，他啞著嗓子問：“你都想起來了？”

藍小陌用力的點點頭，一夢千年、千年一夢的過往如同潮水般湧來。所有的一切，如同昨日發生；至今回想起來，仍感慨萬千。

“我記得我是藍小蝶，我記得我在清霄殿上吻了你；我記得我們一同練忘憂劍法，還收了水兒做靈寵；我記得我教你烤兔肉，你為我做嫁衣；我記得我是你的若王妃，你為我挽發；我還記得，我為你而死。”

“對不起，對不起陌兒。我當初不該不信任你，原諒我，原諒我陌兒。”

回想起她為她擋劍的那一幕，他的心，依舊痛如刀割。若不是自己的愚昧與懷疑，他的陌兒或許就不會死去；他與她，或許還是天界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藍小陌卻忽的笑了。傻相若，她又怎會恨他？又怎捨得恨他？仰起頭，她細細的親吻相若臉上的淚痕，溫柔的安慰。

“我不怪你，若。如果不是我的執拗與偏激，你也不會為了我受那麼多的苦，還自挖心臟……。若，我錯怪了你，上一世並非你將我拋棄在火海。”

見相若雲裡霧裡、不知藍小陌何意。她索性將他走後的當天，在龍炎王府的冰窖發生的一切都如實相告。只是，當她提起軒轅傲，她的心，還是會止不住的生疼。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是軒轅傲假扮成我的模樣靠近你？然後在你愛上他之後再狠狠的傷害你，目的是讓你恨我？”

藍小陌不置可否。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爹爹，死在了她的手下。鼻尖忍不住泛酸，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哭意再一次的泛起。

“他是故意的，若。他就是故意引我去冰窖，故意將三世謎底都告訴我，故意死在我劍下。”

百里相若深吸一口氣。想不到，在自己給了軒轅傲情殤之毒的解藥以後，被感動的他竟選擇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求得心靈上的救贖。原來，和自己鬥了三生三世的人，也是一個真漢子。

“我欠他的，若。他給了我五百年的修為助我成人形、還養我護我疼愛我。可我，卻親手殺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