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皓的電影不講宿命論,而是講巧合跟因果,這也是東西方電影在深層文化上的差異。
宿命論,雖然事件中有偶然性,但是結果是註定的。即便角色在劇情中離開了自己的命運,但最終他還是要回到自己既定的道路上,接受最後的審判,如此才能體現那種“世事難料,命運既定”的無奈感。
而寧皓的電影不一樣,他講求善惡因果,好人有好報。
所以包世宏最終得到了翡翠,所以耿浩最終洗脫了冤屈。
所以,《無人區》最後,只有罪惡不那麼重的舞女活了下來,其他人要麼葬身在刀鋒下,要麼葬身在火焰中。
而這種因果觀的展現,不能是直白的,也不能是說教式的,而需要在電影的劇情中,由觀眾自己去領會。
寧皓為了讓這種觀念更加隱晦,往往會在電影裡新增一段又一段的巧合,而最終,巧合匯聚到一點上,從而產生極大的震撼感。
十二月底,《無人區》的拍攝到了尾聲,幾場夜戲結束之後,電影到了收尾環節。
接下來的部分,是黑老大和參與交易的幾人齊聚峽谷中的夜巴黎,原本的鐵皮房已經被黑老大開車全部撞翻,交易便在赤紅如血的峽谷荒地上進行。
此時,潘肖穿著警服跳了出來,玩了一出離間計。
空曠的峽谷中,劇組趁著天色尚好,忙碌的為待會兒的拍攝準備。
十二月底,西北大漠,氣溫低的不得了。萬年幾人雖然披著大衣,但是一張嘴就冒白氣。
而這肯定跟電影的調性不符合,於是乎,寧皓這缺德玩意就想出個鬼主意,讓萬年跟王豔輝倆人喝點冰水。
這貨的原話是:“拍攝條件艱難,就喝點涼水對付一下得了,要是有條件,我肯定給你們準備冰塊兒!”
一邊咕嘟咕嘟喝著涼水,萬年還有點閒情逸致站在一塊兒巨石上看看周圍的風景。
所謂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此處原本也有長河,可惜已經枯乾。而天上的大日雖然是中午,但卻好似黃昏一般的昏黃,襯得峽谷中的嶙峋怪石更加的虛幻鬼魅。
不多時,劇組準備就位,寧皓在一塊兒巨石之後指揮劇組,
“開始!”
萬年從巨石上轉過身來,警用夾克敞著懷,露出了內裡髒兮兮的襯衫。
不遠處,三個凶神逐漸走近,手裡提溜著鏟子。其中一人拉拽著鐵鏟,撒腿就向這邊衝來。刮鏟著風沙,帶起一陣塵煙。
“你,去把人刨出來!”
萬年居高臨下,指著其中一人,大吼道。
“你的命真大!”王豔輝陰沉著一張臉道。
“你別說話,聽我說。”
萬年臉色平靜,順手把警服拉上,“放你出來幹嘛的?戴罪立功!檢舉揭發就沒事了,還敢殺人?”
商人有些後怕的看了王豔輝一眼,手中槍口一轉,原本指向萬年,現在卻指向了王豔輝。
“你站著莫動!你到底是幹啥的?”
王豔輝見狀,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直視著萬年。
而商人此時也有點回過了神,手中槍口垂下,“警察,在哪裡咧?就你一個人,還敢炸窩來了?還真把我當傻子?離間計?”
“你還真是個傻子!”
萬年站在高處,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他臉上的表情微動,很明顯的展現出一個情緒:嘲諷。
而於此同時,眼睛卻又隱蔽的向下一斜,看了被活埋起來的於男一眼。
隨著嘴唇的開合,他臉上那股嘲諷一絲絲的流露到了臺詞中,“我實話跟你說吧,警察馬上就到。”
他忽而加快語速,有些神經質的翹起了嘴角,像是個偷到糖果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