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抹乾眼淚,與顧景雲緊握著手出去,外面只站著黎鈞一人。
黎鈞見黎寶璐眼睛通紅,張了張嘴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問,「母親和大姐三妹去做飯了,一會兒你們在這裡用了飯再回去吧。」
黎寶璐微微點頭,問道:「順德那邊是什麼意思?」
黎鈞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不過大房並沒有通知我願意重新接納我們這一支。」
「大房的三爺爺怎麼說?」
黎鈞神色莫辨的道:「二妹妹,人都是會變的,他現在有兒有孫,就算曾經和祖父感情甚篤,他們之間到底隔了好幾層,感情就算沒消磨殆盡,所剩也無幾了,他不可能為了我們這一支的事損害自己子孫的利益和得罪其他支。」
黎鈞垂下眼眸道:「其實我想獨立門戶,我爹也有這個意思。」
黎寶璐沉默不語,黎鈞見了便微微一嘆,他知道堂妹心中定是不願的。
既然祖母把家傳的醫書和祖父留下的信件都給了她,那必定也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堂妹一直想讓祖父重回順德黎氏的心願他是知道,而且知道這心願多半來自祖父或祖母。
先祖遺志他自然也想盡力去達成,但這兩年來他去了順德三次,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第一次他還有些懵懂,不明白為什麼一開始熱情的黎氏在他到了順德以後又態度大變,但第二次第三次後,他也漸漸明白了。
何況這兩年他一直在同心堂跟著黎茂學習,從他那裡知道了許多黎氏的事。
他們這一支重回黎氏並不是某一個人說了算,而是要全族絕大部分人同意才行。
但其實他們的回歸將會損害大部分人的利益,尤其是嫡支的利益。
他們家的情況跟秦家不一樣。
秦信芳當年即便是被抄家流放,汝寧秦氏也沒敢把他出族,因為他是嫡支,唯一的嫡支。
嫡庶之別何其大,秦信芳平反歸來,顧景雲只到汝寧晃一圈他們就得乖乖的把贖回的資產交出來,也只敢算計一些管理經營權。
但黎家不一樣,他們這一支是旁支,還是與嫡支隔了好幾層的旁支,最要緊的是跟他們血緣最近的叔伯也出了三服,這意味著血緣關係已淡,不會有多少人念著親情站在他們這邊的。
自從知道順德那邊派了人來參加堂妹的婚禮後他一直心緒不寧,而有些話他不能跟母親和姐妹說,更不能跟父親說,此時見到黎寶璐他便一股腦的道:「二妹妹,你不知道,黎氏從醫二十多代,幾乎每一代都有人在宮中為御醫,雖是醫工,但在順德地位也不低。而且黎家的同心堂開遍大半個楚國,甚至跟好幾個國家的藥材商都有往來,醫藥生意做得很大。但這些生意不是獨屬於嫡支或某一個人的,而是整個家族的。」
黎鈞道:「而份額便是第一代先祖定給子孫們的,幾百年下來,包括嫡支在內,因為子嗣繁衍,不斷分家,每一房所佔的份額都在減少,但持股的人越來越多,嫡支因為權勢大,錢也多,一直有意識的收買份額,所以他們手中的份額最多。」
他壓低了聲音道:「我聽人說,在祖父未被流放前,整個黎家,除了嫡支就是祖父這一支手中的份額最高,一是因為我們這一支人丁稀少,二是我們這一支每一代都出英才,曾曾祖,曾祖和祖父都曾在太醫院任職,沒人敢跟我們這一支收買份額。但祖父罪名一定,資產被抄,黎氏就當機立斷的讓祖父出族,據說當時他們交了一筆錢給朝廷,算是贖買祖父被抄的同心堂份額。」
秦信芳平反,先帝便把他被抄的資產都歸還給他,但黎博可沒有這個待遇,他也不過是恢復了名譽,且給子孫帶來了一些賞賜而已,至於被抄沒的家產自然是沒了著落。
朝廷不歸還,黎氏也有了理由,當年他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