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搞什麼鬼呀?”路花緊張的問。
“你不用管。”他小聲說。
無奈,路花輕輕推開門,走進屋裡,就喊道:“二嫂,二哥。”
“哎喲!路花,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雪娥放下筷子,站起身。
路花無語,站在炕邊,無趣地笑了笑。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我們剛剛還在唸叨你呢。”
路花又笑笑。
“來,一起吃飯吧。”二柱也站起身。
“喲,你看,我這個人,只顧說話,都忘了讓人吃飯。”雪娥又折回飯桌上。
“你們吃,我吃過了。”路花說。
“這家常鈑,真沒法叫你吃。”雪娥整理著飯桌說道。
“再炒兩個菜。”二柱吩咐雪娥。
“不用炒,我真的不吃。”路花急忙阻擋。
雪娥又走到炕邊,對路花說:“你少吃一點。”
“真不吃,”路花補充道:“在廠裡吃過飯才動身。”
“噢,不吃,那你就坐吧。”雪娥從盆架上,拿來一條毛巾,從炕沿這邊抹到那邊,站起身,她又說:“你坐下,要不,往炕裡坐。”
“不啦。”路花搖搖頭,坐在炕沿上。
路花這才注意到,雪娥長得極為特別,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說話利齒,吐語清真,微勾的鼻樑,薄薄的嘴唇。豐滿的肌肉輕快的腿,走起路來屁股一扭,手一甩。
她身著警藍的確良套裝,腳穿黑平絨中跟布鞋,腰繫白底蘭花圍裙。她的裝飾與一般村婦不同。
“路花,你來了。就多住幾天。”雪娥也坐到炕沿上。
“我沒時間,還要上班。”路花向門口移動一下身子。
“上啥班?請幾天假,不就行了。”
“廠裡這段活忙。一般不準請假。”
雪娥輕嘆一聲,接著說:“現在提倡自由戀愛,互相跑跑走走。”她盤起了腿“誰同我們那個時候,父母包辦,找下女婿,一年半載都見不著面,就是見了面,也不敢說話。”
路花淺笑一下,羞澀地撫弄著自己的手指。
“現在可真好,你們正趕上,沒結婚就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別說在外面,就是咱這小山村,一到黑夜,男娃女娃就到處亂竄。這個年月,就是把娃要(生)下來,也不要緊,要到誰炕上,就是誰的,槽內有馬,誰敢認駒。”
雪娥的一番話,使本來羞紅臉的路花,更覺得渾身都發紅髮熱,她低著頭,真想給炕打個洞,自己鑽進去。
“路花……”雪娥又起齒,小三推開門,走了進來。
雪娥似見了仇人,她哧溜滑下炕,身子一擰,屁股一扭手一甩,一直走到窯後床上。
小三看了路花一眼,繞過她的身子,坐在雪娥剛才坐的地方。二柱從炕臺上拿起一包煙,抽出兩支,小三一支,他一支。
一時間,屋裡寧寧靜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雪娥的兩個孩子,也呆呆地坐在飯桌上,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瞅瞅那個。
偶爾有聲嘆息,來自於窯後,雪娥坐在床上,長出一口氣,短出一口氣。路花坐在炕沿上,一動不動的,小三的到來,倒給了她一種解脫。
只有他們兄弟倆,誰也不言不語,各抽各的煙,時兒吐口煙霧,時兒彈彈菸灰。
路花不知他們這是為什麼?更不知小三要自己來幹什麼,坐在那兒,她如坐針氈,總覺得這場面,這氣氛,使人有種被壓制的,抑鬱的,喘不過氣的感覺。
“你打算那天走?”小三開口問。
“過兩三天吧。”二柱說。
“這幾天廠裡忙,你走時,我就不送了。”小三滅了菸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