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一樣,傍晚時分,我一路採著盛開的野花,閒踏到湖邊。聽爾倫大哥說,糙原上的湖泊都不深,通常最深處只得兩人高,一般的淺處只有一人高,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和安遠兮那日被投入湖中,沒有被湖水的壓力碾得粉碎,原來那湖水最深處只得三米多。我那天和安遠兮覺得遊了很久很久才冒出水面,大概是因為在水裡沒有尋對方位,還有就是穿著厚重衣物,又冷得發怵,所以感覺即使是很用力在遊,也上升得很慢。若不是糙原上的湖有這個特點,只怕我和安遠兮早就死在湖裡了。
我悠閒地逛著,突然發現有人先我一步坐在湖邊,凝望著那眼藍得像玻璃一樣的湖水。我好奇地踏過去,看清那人,笑了起來:&ldo;帕圖斯爺爺,你也來湖邊看風景麼?&rdo;
帕圖斯是這個小部落的族長,是個睿智溫和的老人,很得部族人的愛戴,我這幾天差不多把這個小部落的人都認完了,自然不會忘記這位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手裡總是拿著一個菸袋的智者。我相信我與安遠兮的謊言並沒有騙過這位老族長,因為當他洞悉人心的眼神看著你時,你會覺得自己如同一個透明的人,什麼心事都藏不住。不過老人善解人意地接受了我們的謊言,並沒有多問一句為什麼,所以我對他也格外地有好感。
帕圖斯爺爺回過頭,看到我,友善地微笑道:&ldo;娜塔羅是來看風景的?&rdo;
&ldo;對呀。&rdo;我走到他身邊,坐到糙地上,笑道,&ldo;我好喜歡糙原上的風景,這糙地、這湖、這天空,還有那些牛羊,真的好美,可惜我就要回滄都了,所以我一定要在走之前多看它們一眼。&rdo;
&ldo;呵呵。&rdo;帕圖斯爺爺吸了口煙,笑著反問道:&ldo;如果無論多美的風景都不能讓你停留,那你來看風景又是為了什麼?&rdo;
&ldo;呃?&rdo;我怔住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那麼熱愛這美麗的糙原,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要留下來呢?既然我覺得它才是我的精神家園,為什麼我總是想著要走呢?我沉思起來,帕圖斯爺爺一針見血詰問讓我有些敏感,難道說,我對自然的偏執不過是一種近乎虛偽的愛麼?
頓時汗顏起來,這個睿智的老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本質,我以為我的心一直是屬於驢子的,可原來,我仍然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鴨子。帕圖斯爺爺望著遠方的藍天和眼前的藍湖,有些無奈地輕嘆道:&ldo;人的心裡總是有無窮無盡的,這糙原壯闊的大美也無法取代他們心底的貪念。&rdo;
是在說我麼?我越發汗顏。帕圖斯爺爺注意到我拘促不安的表情,笑了起來:&ldo;爾倫這次給部族降服回兩匹寶馬,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惜……&rdo;他停頓了一下,又道:&ldo;娜塔羅的傷如果好了,就儘快上路吧,這風平浪靜的日子,看來快要結束了……&rdo;
我怔了怔,看到帕圖斯爺爺沉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色,頓時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了。那天爾倫大哥打傷了馬爾蒂族長的兒子衛格,次日馬爾蒂族長便帶著幾個部族的人來這個小部落,找到帕圖斯爺爺,蠻不講理地要求將爾倫降回來的寶馬送到馬爾蒂族,便不追究爾倫打傷衛格一事,態度又囂張大蠻橫,連帕圖斯爺爺這個睿智溫和的老人也被馬爾蒂族長氣壞了,雙方頂撞起來,馬爾蒂族長帶來的人想撒野,被族裡的男人們教訓了一頓,狼狽地跑了,馬爾蒂族長咽不下這口惡氣,走的時候氣急敗壞地擱下一句話,絕不善罷干休。聽說馬爾蒂族那邊最近正在組織人手,準備捲土重來,帕圖斯爺爺自他們走後也組織部族的人開會,讓他們注意情況,防止馬爾蒂族的人來襲,部族裡籠罩上一層暴風雨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