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咋呼呼的性子,總不習慣閒著。在娜爾宮中實在沒事做的時候就會去探望齡兮,齡兮在宮正司時傷得重,養了這許多日也沒全好,仍臥床休息著。
沐容來看她時,她十次裡有八次都在望著窗外發呆,滿腹心事的樣子。
醫女跟沐容說過,總這麼悶著心事不好,沐容便試著開解她,問她到底有什麼事。
&ldo;總數算著自己的死期,滋味不好受。&rdo;齡兮的口氣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沐容一愣:&ldo;為什麼這麼說?&rdo;
齡兮回過頭來,望了望她,強扯出一抹笑容:&ldo;陛下饒我一命?你信麼?反正我不信。&rdo;
沐容無話。就如她有理由相信皇帝是真的不想跟齡兮計較一般,齡兮也有理由認為皇帝不會饒過她。許多說法都是各有各的理解,互相說服不了。
沐容沉吟一會兒,笑了一聲:&ldo;你這算數算自己的死期?就算真的是,你也是逃過了一劫,該說是數算自己多活了多少日罷了。&rdo;語中微頓,看向齡兮的目光多了些許篤定也添了三分悲慼,&ldo;皇后娘娘才是數算自己的死期,你比她……幸運多了。&rdo;
齡兮神色一滯。
&ldo;所以就算陛下饒你是假,你現在不也過得好好的?衣食上半點沒委屈了你,還不如好好過――如當真死期將近更要好好過,時日不長,還要在最後的日子委屈自己麼?&rdo;
齡兮被她說得發怔,半晌後卻是笑了:&ldo;你總是想得開。&rdo;
&ldo;沒有過不去的坎兒。&rdo;沐容一聳肩膀,&ldo;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了,還可以盼著下一世呢,幹什麼活得愁眉苦臉的讓自己添堵?&rdo;
齡兮默然點點頭,半晌無話,又忽地問她:&ldo;林氏……如何了?&rdo;
……林氏?
哦,就是三觀不正還穿越了的那貨!
沐容都快把她忘了,那天罵得痛快,借著三分火氣把多日來的不快全發洩了,之後沒再去見過,御前也沒人提她的事,又都忙得很,心裡早沒了這號人。
聽齡兮這麼一提,倒是覺得還是該問問――再怎麼說,她們也曾經同在二十一世紀,又同在二零一四年穿越。
同齡兮道了別,沐容往回走。經過成舒殿後,猛地駐了足。遙遙望著那亭子,腳突然就挪不動了。今年雪多,常常一覺起來就鋪天蓋地的一片白。遙望著殿後的那座亭子,亭頂上都落滿了潔白,亭中一抹玄色與白雪相映很是顯眼。沐容定睛看了看,旁邊沒有其他宮人,只他一個人在亭子裡,身材頎長,半晌沒動一下,亦沒注意到不遠處她在,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短暫踟躕,這麼數算起來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一面都沒見過。終是提步挪了過去,走得慢吞吞的,到了跟前幾丈的時候才恢復如常。在亭外階下,沐容停了腳,盈盈一福:&ldo;陛下大安。&rdo;
賀蘭世淵陡然一驚,回過了神,一笑:&ldo;你怎麼來了?&rdo;
&ldo;來看看齡兮……&rdo;沐容咬了咬下唇,&ldo;恰巧經過,就……&rdo;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些時日未見,居然有點莫名的緊張,凝了凝神,視線定在他那一襲直裾上,輕輕道:&ldo;這麼冷的天,陛下也不多穿點……&rdo;
連她都有意挑了件厚實的斗篷出來,他倒好,什麼也沒加,平日裡在殿裡怎麼穿就怎麼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