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皇帝隨手丟在一邊的奏章,他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朝中最近喧囂塵上的流言。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過來,慢慢地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與大曆之間的事?”
他劍眉斜飛,鳳眸清澈,依稀可見棲霞的影子,只是棲霞總是神情溫雅,言談舉止間盡是使人舒心的溫柔,跟這個孩子的冷硬心腸可大不一樣。皇帝的語氣十分冷淡:“朕要御駕親征。”
聽到這一句話,縱然元烈也不由悚然一驚,他震驚地看著皇帝,足足有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御駕親征,這是什麼意思?皇帝要親自上陣嗎?這又怎麼可能?他驚詫地問道:“您這是瘋了不成?”
卻聽見皇帝冷冷一聲:“那初出茅廬的小子如今已經離開了國都正向邊境而來,既然他能去,朕又為什麼不能去?”
皇帝決定御駕親征,而且就在三言兩語之中塵埃落定。他看似閒閒的一句話,神態卻是十分的輕鬆。元烈知道這件事情必定在皇帝的心中考慮了很久了,他強抑內心的混亂,淡淡地道:“陛下,請恕微臣告退。”
皇帝動了動嘴似乎要說什麼卻終究只是點頭:“你出去吧。”
元烈在退出房門的最後一刻看到皇帝閉目向後面的靠背倚去,神色之間似乎有些悲傷。只不過是一剎那,元烈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之間只覺得手腳冰涼。這個時節皇帝突然要御駕親征,這意味著什麼,相信所有人都會覺得震驚……
但元烈很明白,有些事情是無法阻止的。這……就是場鬧劇。
第二日皇帝下旨御駕親征,一言既出滿朝皆驚。可無論朝臣們如何竭力阻止,甚至有人血濺當場皇帝都不為所動。早朝持續了兩個時辰,他好不容易擺脫那些人,剛剛下朝走到晁華門前就見到裴後帶著眾人跪了一地。
皇帝一愣,面露陰鬱:“皇后,你這是做什麼?”
裴後面容平靜地道:“陛下,古語有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您是天子,是天地的兒子,身系萬民之安危。御駕親征是何等大事,朝中文武百官皆大加反對,陛下怎麼能夠如此草率決定,一意孤行,您要置朝臣們於何地,置天下萬民於何地?”
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後宮不得干政,皇后難道忘了嗎?”
裴後面色冷淡道:“臣妾自然不敢幹政,但若是為了陛下的安危,臣妾也不得不出此下策。這些妃子們並非臣妾召集,乃是她們自己跑來臣妾宮中的,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一一問清楚。”
郭惠妃上前道:“陛下,御駕親征非同小可,文武百官和百萬將士都是用來保護國家的,危難之時哪有天子親臨前線,那要他們又有何用?請您一定三思啊!”她一邊說著,一邊面上落下滾滾的淚珠。不光是郭惠妃,就連一向與裴後不睦的其他妃嬪也都跪在皇帝面前,一心要他收回成命。
皇帝卻是冷冷一笑,道:“全都起來吧,朕的主意已定,誰若多言就滾出宮去!”
郭惠妃望著皇帝,膝行兩步想要追上去,口中喃喃道:“陛下,陛下!”可皇帝依舊頭也不回地走了,郭惠妃只覺身體無力,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陳貴妃見狀連忙上來扶她,關切道:“惠妃,你沒事吧?”
郭惠妃長嘆一聲,軟軟地倒在陳貴妃的身上嘆了口氣道:“我沒事,只可惜你我費盡心思,都無法阻止陛下。”
裴後卻是淡淡一笑,道:“回宮。”見裴後要走,陳貴妃連忙追問道:“娘娘,難道您就眼睜睜看著陛下御駕親征嗎?”
裴後神色淡漠地道:“既然是陛下的決定,你我也已經盡了身為后妃的職責,那又有什麼好說?你們還是儘早回去吧。”
陳貴妃和周淑妃對視一眼,陳貴妃面色就是一變,她忍不住大聲地道:“娘娘,難道您一點都不關心陛下的安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