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鐺!
鐺!
七七四十九聲喪鐘,一聲接著一聲,迴盪在宮中,飄到上空,傳至四面八方。
宮中所有宮燈都被收起,換成了白色的宮燈。東宮掛起白幡,宮人內侍換上素衣。
趙夕顏就被雨溼透了衣裙,而且,之前穿的是正紅色的世子妃大禮服,此時絕不相宜,得迅速換成素衣。
她向蘇皇后告罪一聲,去了一處廂房裡,換上玉簪匆匆尋來的素衣。
「這素衣是哪來的?」趙夕顏低聲問玉簪。
玉簪悄聲答道:「奴婢去了蘇側妃那裡,借了一件素衣。」然後,低聲嘆道:「蘇側妃哭得死去活來,奴婢去的時候,蘇側妃已經哭暈兩回了。」
趙夕顏惻然不語。
痛失愛人的痛苦,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蘇環不是什麼聰明人,有諸多小心思。可她對太子的情意是真的。太子這一死,蘇環不知何等痛苦。
此時不是為蘇環唏噓的時候。趙夕顏定定心神,低聲道:「走吧!我去守著皇后娘娘。」
東宮的靈堂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設好了。
太子的屍首,被抬進了黑檀木所制的棺木中。蘇皇后伏在棺木上,哭腫了眼睛,哭啞了嗓子。
一身白衣的蘇環,哭昏了倒在地上,被身邊的宮人掐人中醒來,繼續哭。
眾臣都在靈堂裡跪著,蘇皇后是太子母親,蘇環是太子側妃,不肯離開靈堂也就罷了。趙夕顏身為太子弟媳,其實身份有些尷尬。只是,徐靖遠在清河郡,她得代替徐靖留在這裡,送太子最後一程。
趙夕顏默默守在蘇皇后身邊。
這一夜,宮中內外,無人安睡。
在東宮外跪了一整天加半夜的慕容堯慕容慎夫子,似被眾人遺忘一般。明明這麼多人進出東宮,卻無人多看他們父子一眼。
小雨變成了大雨,不停擊打著身上的軟甲。雨水順著臉孔滑落。
慕容慎沒有伸手去擦拭雨水,就這麼直挺挺地跪著。
聽著東宮裡傳出的慟哭聲,慕容慎忽地壓低聲音道:「父親,三妹闖下大禍。皇上絕不會饒過她,她只有死路一條。我們慕容氏,也會被她連累。我們該怎麼辦?就這麼坐以待斃不成?」
冰冷的雨水,澆不滅慕容堯心裡的火焰。
慕容堯目光如寒潭,嘴唇動了動:「住嘴!跪在這裡,等待皇上發落!」
所有人都在靈堂裡,他們父子跪在東宮外,又有大雨如注。彷彿被隔離在了一方天地裡。
慕容慎沒有住嘴,轉頭看過來:「皇上盛怒之下,要斬慕容氏滿門,父親也要引頸就戮不成?」
慕容堯狠狠盯著慕容慎,咬牙低語:「閉嘴!」
慕容慎沒有閃避,和父親對視僵持。
轟隆!
一道閃電劈下,陰沉的天空似被閃電劈開了一條縫隙。
短短剎那,照亮了慕容慎盛滿了勃勃野心的眼睛,也照亮了慕容堯陰沉冷厲的臉孔。
大雨下了半夜,直至三更才停。
靈堂裡的燭火亮了一夜。
蘇皇后在靈堂裡哭了一整夜,到天明時終於熬不住,身體軟軟地倒下。蕈紫忙扶著蘇皇后的左側,趙夕顏則扶住蘇皇后的右胳膊。
「娘娘傷心過度昏厥過去,」蕈紫斷斷續續地哭了一夜,嗓子嘶啞得厲害,勉強擠出幾句:「奴婢扶著娘娘去歇一歇。」
趙夕顏低聲道:「我和你一同扶著娘娘安歇。」
蕈紫縱然滿心悲痛,此時也忍不住抬頭看趙夕顏一眼。
這一夜,
趙夕顏陪著蘇皇后守在靈堂裡。
從頭至尾,趙夕顏幾乎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