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金佛已經有了。
經過兩個月的緊張挖掘,羅家灣又發現了一座奇怪的皇陵。“歷史”這個玩意兒,有些人生前死後都很顯赫,打下了江山的勝利者,居高位活著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坐享江山,接受君上臣下的尊寵,死後,也要讓他們的墓葬有據可考。失敗了的王朝治者,則只是點綴。
奇怪的皇陵經多番考證,確認,葬的是南陳的亡國之君陳叔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就算不懂文化,不知南陳皇朝是個什麼玩意兒的人,也能念出幾句感嘆皇朝興落的句子。
吳道中很激動。此次的文化挖掘,價值越來越大,陳叔寶墓的出土,是一個好兆頭:羅峰山和太皇頂,極有可能是陳隋兩朝皇帝晚年活動的場所——朝代大興的盛世,歷史當然會大書特書,那些興也忽亡也忽的皇室主掌者離開皇室之後的活動,卻似乎被人主動地給遮蔽了。
離開了前呼後擁鮮花掌聲,天天被人山呼萬歲的人,他們會幹些什麼想些什麼——吳道中和他精心召集的一班人有非常特別的探究點——只要再下力發掘出菩薩石像,就可以充分佐證另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被民間傳成救世觀音的南陳皇后沈婺華修道傳經的地方,確確實實就在羅峰山和太皇頂一帶。如果是這樣,十萬個千萬個西門慶故居也抵不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沈婺華。
不能心急,不能因為挖掘而破壞一點兒古文化。
可是,矛盾已經產生了。黃金探測隊在羅峰山中發現了一個黃金儲量約有七十噸的富礦,挖掘點兒就在古墓保護帶中。
省考古隊和黃金探測隊兩家的報告都上報了,都準備大幹一場。
費大偉全心全意地支援吳道中,為了阻止黃金武警進駐古墓保護區,他跟皇島黃金武警的分隊長在酒桌上幹了一架,把分隊長的鼻子都打破了。
黃金開採,古文物保護,再加上國外投資的經濟軟環境和政治因素,剪不斷理還亂。省裡專門開了會,意見卻遲遲不下。
熱度都集中在了羅峰山,太皇頂卻顯得有些冷清。那尊最應該出土的菩薩石像,連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找不到。省考古隊圍著太皇頂轉了三個月的時間,毫無發現。倒是在羅峰山的西峰,又發現了兩塊人頭石像,一塊用黃金鐫刻的碑文。
吳道中跟楊翼筆和谷雲開、費大偉帶著石像和碑文的照片影像資料,專門去了一趟北京,拜訪了兩位研考南北朝歷史的老教授。經過鑑定,石像刻的是陳淑寶的兩位貴妃。碑文卻難解,考據不出年代,考據不出作者,勉強只能從碑文中臆測出詩作的風格和背景。
來來去去,去去來來。人去世事盡,空山難自留。一樹繁花一樹落,朝朝舊事朝朝結。
兩位老教授很嚴謹,臆測卻不妄斷:碑文中所鐫刻的詩文,極有可能就是沈婺華所作,也有可能是後人有感而題。詩作有禪意佛境,非是當時倚靡的南朝風格。這是一個新的考據方向,我們這樣一個古老的國度,最缺的是實物考證。黃金鐫刻的碑文,還需要有新的發掘,形成科學嚴謹的實物鏈,這不是誰的意志可以轉移的,這需要地下的存延著的歷史真物。
“咱們的歷史,成了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甚至,就連現在正在經歷著的,也要被人刻意打扮——我要說,鹿永遠是鹿,不能叫馬。”谷雲開跟兩位老教授是老相識,說話不用拐彎兒。
谷雲開經過多年的沉寂,修身養性之中,象一個普通老百姓一樣油鹽醬醋的過日子,心裡卻難以平靜地反思一個城市的發展,反思政治反思經濟反思文化。算起來,皇島市的六十年,從一個漁村式的小城市,迅速蛻變成一個經濟規模直逼直轄市的特大經濟單列市,確實有足以自傲的輝煌成績,有些人暴發戶一樣地忙著把自己載於史冊。甚至,一些跟谷雲開同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