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走走。”我拿出手機發了一則資訊。
'抱歉,我有其他的事,不必等我。'我現在需要想一下……想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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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走廊前方的腳步聲,我抬頭,對上那雙明顯有些詫異的眼。
“你……”
任誰深夜看到別人坐在自己賓館房間的門口多少都會覺得有些怪異的,更何況這個人前面還爽約過。
“我沒有地方住,宿舍的鑰匙好像掉在展覽場了。”我站起身撫了撫灰塵。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苦笑,自己鹵莽的事不多,這算是一件,“如果不方便——”
“不,沒有不方便。”他拉住我,“我只是有些——受寵若驚。”
“其實如果可以,你借我錢我去住——”
“這裡就是賓館。”他轉身開了門,然後側身讓我進去,“等我很久?”
“還好。”只是坐得有些困,其實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以前進不了宿舍的時候,如果身上有錢就去賓館住一晚,如果沒錢就在巴黎街上的長椅上坐一晚。我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這麼晚來打擾你,我明天一早就走。”
他看著我,“你從來都不會打擾到我。”
我不去在意他的言下之意,走進客廳,一沾到柔軟的沙發疲憊就席捲而來,他倒了杯開水遞給我。
“很累?”他坐到我旁邊。
“有一點。”其實主要的是前兩天在里昂幾乎沒有好好睡過——因為了解到的某些事情讓我幾乎失眠兩夜。
我閉起眼,很久之後聽到他放柔了的聲音,“到床上去睡,你這樣會難受。”
“席郗辰。”我睜開眼看著他,他的眼神很溫柔,帶著一些小心翼翼。
“三天前我去見了玫麗醫生。”
我看到他的眉頭皺了皺。
我嘆息,“我這輩子欠你的是不是都還不清了?是不是……”
有些地方不需要再兜轉的時候他便不會裝糊塗,這點他跟我很像。
“是。你反感了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不至於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有些認真地說,“我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你讓她幫助我,我的雙腿沒有殘廢,我的左手還能畫畫,這一切,說得坦白一些,都是你給我保留的,我很感謝你,但是,除了感激——”
“你不用說得太絕對。”他突然站起身打斷我,“別說得太絕。”
我站起身,他竟然小退了一步,“你休息吧,我去定別的房間。”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我甚至來不及叫住他,無奈坐回沙發上,對著寂靜的客廳有些發愣,原來一些問題直面起來並不如想象中簡單。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我在說那些話時的些微遲疑。
我原本想等他回來,結果終是敵不過睡意侵襲,朦朧睡去。凌晨三點多突然轉醒,發現自己竟然安然睡在臥室的床上,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人的氣息,我起身去洗了一下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第一次感覺到——不確定。
那天早上我離開很早,同樣沒有見到席郗辰。
終於是要起程去芬蘭,說真的再不回去姑姑那邊實在不好交代。預購了火車票身上的錢只剩下七十歐元。回到宿舍已經天黑,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晚上留在這裡,新加坡室友梁艾文在,她的名字我前不久才勉強記住,其實也沒必要記了。
“為什麼總是有男學生找你呢?你明明文靜得要死。”她丟過來一封信,“法學院的一個美國人給你的,呵,我只得到了一杯廉價的咖啡。”
我看了眼藍色的信封,“你要可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