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望陌在軟榻上坐下,少女坐在他腳邊的矮凳上,將頭歪著,擱在他膝蓋上。
簾子外,琴師於是調絃,再彈了一首清曲。彈完後,便告退離了殿。一眾宮女也都識趣地退了出去。
少女伏在望陌膝頭,感覺他在撫弄她的頭髮,她幾乎舒服得又要睡著。他手指從她髮絲間滑到耳後,再到臉頰,輕輕地一劃一劃。
二人就這樣待了許久。
“殿下。”
“嗯?”
“夏日很是悶呢!”
“那我讓她們把窗戶都開啟,再放些冰塊到外面。”
“還是悶呢!”
“放些盆栽進來?”
她將臉抬起,仰頭看著他,目光帶有請示的意味,“阿顏想到處走走。”
他看著她眨動的眼睛,輕聲道:“好。”
“真的麼?你準我出東宮了?”她眼裡華彩頓放,身子從矮凳上挪到軟榻上,高興地抱了抱他。
“你的腿傷好了,自然就可以到處走走了。”他一把將她摟住,讓她坐在他腿上,順道在她紅潤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本來早就好了嘛!”她羞澀地將頭埋下,被他親過的地方似乎在升溫發燙。
望陌瞧見她如此神色,心跳竟忽然加快。
他半天不語,她悄悄抬頭瞄了一眼,見他眼神與平日不同,望在她臉上,如火一般灼燒。她心跳如擂鼓,鬼使神差靠近,吧唧一口親在他嘴上。
望陌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也顫了顫,驀地將她打橫放到軟榻上,俯身輕笑,一手扯去她腰帶,“阿顏,你這是在勾引我!”
“我沒有!”她羞紅了臉,捂著腰帶竄逃到一旁。
“還敢說沒有!”他起身將她捉住。
“是禮尚往來!”她被撓到了癢癢,笑個不停,在榻上滾來滾去。
“那我們繼續禮尚往來。”望陌按住她,她還是忍不住笑,笑得他都不知道怎麼下手,“阿顏十八歲了吧。”
“是麼,我不記得了。”霎時,她止了笑。
望陌也靜了下來。
她明明喝下了他喂的忘川,明明從最初大吵大鬧要尋師父,到漸漸不太記得曾有個師父,再到忘記了一切,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了。忘川明明只是讓人忘記情念最深之人,為什麼她會忘記所有?
玄狐子給出的解釋是,她體質奇特,忘川在她身上造就了另一種奇效,連同情念最深之人一起,所有相關的痛苦回憶都一概抹去。
飲下忘川的三個月後,她沒有了過去。又三個月後,他給予了她很多的快樂。
從前那人留給她的種種痛苦都已煙消雲散,從此後,她只是他一人的,她的人生命軌將與他相系,享用他可以給她的所有快樂。
“明日我帶你去太液池看荷花。”他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
望陌走後,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淡。坐在銅鏡前整理頭髮,頸間的一枚檀珠又奪走了她的視線,手上一鬆,青絲如瀑洩滿肩頭。兩指捏著滾圓的珠子,胸腔內一股窒悶,心肺一陣疼痛,又是這樣的難受。每每思慮的時候,心頭就似有一柄鈍刀在刮割。這珠子有什麼魔力,讓她總有種在地獄輾轉的感覺。
抓住頸上的絲線想扯開,然而一動這個念頭,心底就有股感傷湧起,彷彿這東西拋不得。
望著鏡子裡似熟悉似陌生的容顏,她痴痴然,自己究竟是誰,來自何處,遺失了何物?
望陌什麼也不告訴她,只說她是他的太子妃。
她看書卻知道,夫妻是要同榻共枕的,所以她和望陌不是夫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樂,望陌來看她,她會很開心,若是一兩天不見他的身影,她會睡不好覺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