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嶽庭看著林悠走出鐵門,腳上穿著雙踩扁了後跟的球鞋,睡衣外頭套了件牛仔外套,誰看都是偷溜出來的。
兩人隔著一盞路燈站著,林悠說:「我想問你幾句話。」
當面問,比較好。
訾嶽庭點頭,「上車說吧。」
林悠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脫離別墅的視野區,便停了步。
她神情警惕,顯然不想跟他上車。
他依她。
方才他在電話裡說的話,很真誠,林悠能感受到。
只是,她和他不一樣。男人關心將來,但女人執著於糾結過去。
「……如果我始終接受不了這件事呢?」
這種情況,早在他們剛在一起時,他便考慮過了。
他的答案和最初一樣,並沒有變。
「我會退回到原本的位置。」
林悠問:「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訾嶽庭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澄思後答:「是。」
他當然清楚,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不過是騙她,也騙自己的體面話。
有些事情既已發生,感情產生了質變,根本不可能再恢復原貌。
他不過是強迫自己尊重她的決定罷了。
但在林悠聽來,卻是完全另外一種語境。
「好。那你就繼續扮演你的長輩吧。」
今晚,她出奇的冷靜,說完這句話後,毫不猶豫地扭頭往回走。
訾嶽庭看著她的身影重新消失於鐵門外,心緒駁雜,一時竟分不清她剛才的話是在賭氣,還是和他劃清界限。
只是無論是怎樣的結果,他都要接受。
她有自己的意志,她可以自己做決定。
金秋九月告終,錦大開始放假。
家在偏遠省份的學生多數趁著假期回老家,而本地的學生則早早定製好了旅行計劃。現如今出國遊已不是什麼稀罕事,日韓東南亞新馬泰,都是十一熱門出遊地。
節前的最後一堂批判課結束,助教把工作室的鑰匙送過來給訾嶽庭。
工作室的鑰匙通常是小蔡保管,每天也由她負責開門鎖門。但這個十一節小蔡訂好了和朋友去韓國旅遊,看演唱會,提前和訾嶽庭告了假。
助教把鑰匙放在多媒體檯面上,順便問他:「教授,你十一沒安排嗎?」
訾嶽庭在電腦上整理教材文件,答:「暫時沒有。」
假期對工作的人而言尤為不易。訾嶽庭很少浪費長假,這幾年他雖不經常出去旅遊,但一年兩次飛溫哥華陪女兒,都有按時交卷。
中秋節,小檀還在影片裡問他,什麼時候去溫哥華。
直飛的航班票少,難買,他通常會提早在網上訂票。但今年,訾嶽庭並沒有規劃十一的假期。
在他原本的計劃裡,他想把這個假期完整的留給她。奈何事情總不如預想中順遂。
下班回家的路上,許彥柏打電話給他,說要借露營的裝備。訾嶽庭不知道他想玩什麼花樣,就讓他自己來荷塘月色找。
他的裝備也都是些陳年舊貨。帳篷是七八年前買的,摺疊凳倒有好幾把,是以前帶學生出去寫生時用的,鐵架都長了鏽。剩下的就是些防風繩防潮墊,生火用的木炭,都在車庫裡堆著積灰,也不知還能不能用。
許彥柏一下班就過來了,自己輸密碼進的門。訾嶽庭把車庫的鑰匙扔給他,轉身去到料理臺前,給咖啡機換新豆子。
訾嶽庭沖了杯不加奶不加糖的純濃縮下樓,許彥柏正在車庫了翻箱倒櫃。嫌灰塵太大,訾嶽庭沒進去,站在車庫外問,「你要去露營?」
許彥柏答:「嗯。我打算自駕去阿壩那邊走一趟,順利的話……去個四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