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手合在掌心,切切叮囑:“不要將今天的事告訴別人,春媽媽面前也要三緘其口,記著了?”
她點頭應了,“你在哪裡落腳?萬一我要找你怎麼辦?”
“不用你找我,我會託人傳話給你。”他深深看她一眼,“相逢有時,不急於當下。去吧,莫讓人生疑。”
她斂了衣裙,一步三回頭地到了閣門上,略定定神,昂首邁了出去。
接下來的半天打起精神應付那些命婦,頗有點強顏歡笑的艱辛。及到入夜分了花籃、果子、社糕,這才登輿返回禁中。
回來後先去寶慈宮向太后稟告見聞,略坐片刻方辭出來,待入湧金殿時人都要累癱了,可是打簾進去,卻見今上坐在殿內盤弄一枚銅錢。銅錢在紫檀的桌面上快速旋轉,他牽袖釦在掌下,抬眼望向她,“皇后猜猜,是陰面?還是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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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她回身讓春渥她們退下,提裙進後殿來。今天的際遇讓她心力交瘁;可為了不叫他看出端倪;還得振作精神同他周旋。
她在桌旁坐下;“何為陰面?何為陽面?”
他說:“無字為陰,有字為陽。”往前推了推;“猜罷。”
她托腮看他,“猜來做什麼?”
“決定我今夜去留。”他笑道,“若猜中了我就留下;猜不中我就回福寧殿。”
這人果真狂妄;憑什麼猜中了就留下;弄得她很盼他在此過夜似的。她抬手摸髻上鳳簪,一支一支摘下來放在桌上;懶散說:“我今日很累;不想猜。”
他垂下眼,手卻未曾離開,“不猜便不猜吧,皇后身邊不該離人,我今夜留下陪你。”
他似乎是一語雙關,穠華心頭驟然一跳,難道雲觀的行蹤叫他發現了麼?他派人監視她,這點叫她很不高興,然而不能質問,即便知道也只能假裝不察。不久後終有一場腥風血雨,不管雲觀和他誰勝誰敗,對她來說都是巨大的折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隱瞞公主府裡發生的一切。再怎麼說她不能害了雲觀,那是她兒時最貼心的摯友。
她掖起兩手端正坐著,點頭道好,“我猜。”定眼盯著他的手,沉吟半晌道,“陰面,一定是陰面!”
他挑了挑眉,“確定麼?”
她又開始猶豫了,見他要撤回手,忙上去一把按住了,“不對,是陽面。”
“究竟是陰面還是陽面?”
她說:“陽面,我猜是陽面,官家開吧,錯不了的。”
他輕輕一笑,把手挪開,嘉元通寶幾個大字赫然撞進視線,他語調甚歡快,“皇后果然神機,看來今晚我是留定了。”
她跌坐回去,哀哀嘆道:“不改倒好了,改來改去的,反而猜壞了。”
他聽了臉色一沉,寒聲道:“皇后似乎不歡迎我留宿湧金殿?你莫忘了,再有兩日,你我大婚就滿三個月了。”
他忽然換了語氣,同先前大不一樣,讓她想起初入禁庭時見到的他,高高在上,一個眼神都令她膽寒。他說得沒錯,到初二就滿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他們未圓房,她心裡不情願,他也從來沒有逼迫她。這方面他是做得很好的,就像那日去延福宮,情熱得那樣,最後還是委屈了自己,她都知道。
有時候覺得他真是個好人,他的心智在朝堂,不在情上。男女之間相處,他幼稚直白。但是這些看似無害的東西都是表象,他有他的算盤,感情裡面一旦新增了政治的成份,便再也純粹不起來了。
她終究還是有些怕他的,囁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衣裳都沒換……官家稍等我一會兒,我洗漱了再來陪官家說話。”
他不言語,掂著那銅錢往簾後去,大有上床等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