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夢魘住了。林謹容心裡明白過來,使勁掙扎,好容易動了一根手指,喘息著醒來,才發現早已汗溼衣衫。她沉重地吐了一口氣,緩緩坐了起來,一心就只想喝一口清水。因見屋裡光線已然昏暗,時辰已經不早,就有些怨怪荔枝幾個,見她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叫她一聲。
剛掀開帳子,就聽有人道:“你醒了?”卻是本該在書院的陸緘獨在桌旁背光而坐。
林謹容披衣下床:“什麼時候回來的?怎地也不叫我?”
“突然想你,就回來了。見你睡得香甜,知你勞累,不忍喊你。”陸緘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喝吧。”
林謹容一口氣喝完,在他身邊坐下來:“我剛才夢魘了。你若是叫我起身,反倒是讓我解脫了呢。”
陸緘低聲道:“怎會被夢魘了呢?”
林謹容只覺得全身疲軟,這一覺還不如不睡的好,長長出了一口氣,嘆道:“我又怎會知道呢?若是知道,就不夢魘了。”邊說邊叫人進來打水給她清洗,“出了一身的汗,真是不舒服。要是飯菜已經送來了,敏行你就先吃吧,吃了飯你還要用功呢。”
陸緘應了一聲,卻並不動彈。
林謹容也不管他,徑自去了後頭清洗,帶著茉莉芬芳的熱水從頭淋到腳,擦乾之後,再換上輕薄的羅衣,只覺得整個人都輕了幾斤,剛才的滯澀體重之感一掃而光。她帶了幾分輕快出來,卻見陸緘猶自坐在桌旁,垂眸拿著她剛才用過的那隻杯子在桌上滾來滾去。
“怎麼還和個小孩子一樣的玩杯子。”林謹容吩咐抬水出去的櫻桃:“擺飯。二爺想是早就餓了的。”
“是,奶奶。”櫻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珠簾在她身後落下,發出一陣珠子撞擊的清脆聲。
林謹容走到窗前,把窗子全數開啟,夜風捲著一股淺淡的茉莉花香撲了進來,把碧紗帳子吹得飛了起來,滿屋的溼氣悶氣一掃而空。她立在窗前,持了梳子把長長的頭髮梳通,盡數高高挽起來,問陸緘:“你怎麼了?”
陸緘把杯子放好,抬眼看著她一笑:“沒怎麼。就是這些日子讀書有點累了,所以不想多說話。你這會兒舒服點了麼?”
“舒服多了。”林謹容回眸打量著陸緘,暮光下,他眉眼間倦意仿似很深,便道:“你晚上也早點睡。欲速則不達,身子若是拖垮了,反而不美。”
“知道了。”陸緘走過去將她擁入懷裡:“阿容?”
“嗯?”二人肌膚甫一相接,就生出一股燥意來,林謹容的背心立時冒出一層細毛汗,便伸手推他:“好熱的。才剛洗乾淨呢,別讓我又出汗。”
以往她只要喊熱,陸緘總是就放開了她,此刻他卻不放,反倒更緊了幾分:“我想你了。”
林謹容一笑:“又不是多久沒見,不過是十來天而已。”
“怎麼我卻覺得很久了呢?”陸緘沉默片刻,道:“聽說三姐有喜了?”
林謹容點頭:“是。”這次陶鳳棠在家留了幾個月,等到人走了後,林謹音就診出了身孕,把胎一坐穩了,就使人回孃家報喜。陶氏既喜且憂,喜的是林謹音又有了孩兒,憂的是獾郎說話真準,林謹容可怎麼辦。
“嗯。”陸緘抱著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聽人說,洪縣那邊有位老大夫,醫術也是極高明的。要不要去試試?”
林謹容淡然一笑:“行。先前姑母又問你了罷?我看不如……”不如一了百了。
“不是。”陸緘打斷她的話,輕聲道:“我是聽人言,這大夫與病人也講究緣分,水老先生的藥你吃了不少,卻也……興許換一個就好了。”
林謹容道:“若是這個也不成呢?”
陸緘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我還聽說了好幾個,名聲都不錯,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