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收回目光,問芳齡:“什麼時候的事?”
芳齡鄙夷地道:“她訊息靈通著,才聽說太太病了,就自發地跑過來伺候,後來大夫說是吃壞了肚子,問吃過了些什麼?那太太昨日吃的東西不都是經她手做的麼?我們當然照實回答了。等二爺送大夫出去,太太和老爺都還沒說話呢,她就跪到地上去了,也不說什麼,就只是哭。太太就生了氣,說,我還沒死呢,你著急什麼?大老爺皺了皺眉頭,就說讓她出去。她出來後,就在那一直跪著沒起來過。”
荷姨娘跪下去,自然是為了表清白,但既然到現在還跪著,那就是沒人信她的清白,或者說,即便是陸建新信她清白,也不打算保她。林謹容便把此人扔到腦後去,叮囑芳齡:“我去廚下讓人熬些粥,太太若是醒了,煩勞你同她說一聲兒。”壓低了聲音,“勸著些。”
芳齡忙應道:“奶奶自去,這裡有奴婢們在呢。”
林謹容自去安排林玉珍等人的飯食不提。她一鍋小米粥熬了近一個時辰,一直熬到米爛化汁,方配上幾道精緻爽口的小菜分作兩份,一份連著送去給陸緘,一份親自送去給林玉珍。
等她回到林玉珍院子裡時,荷姨娘已經不見了,陸建新捧著碩果僅存的那隻青瓷茶盞立在院子裡,正盯著天邊的流霞發怔。聽見她請安,淡淡地吩咐道:“好生伺候你婆婆。”言罷自去了。
林謹容進得屋裡,林玉珍正躺在床上低聲同方嬤嬤說話,見她進來,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都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
“只是小米粥並幾樣素菜。姑母好些了麼?”林謹容看著林玉珍這模樣,全然就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心下了然,卻也不點破。
林玉珍笑道:“好多了。你公爹呢?”
林謹容道:“剛端著茶盞出去了。”
林玉珍立時把臉沉了下來:“那便是去看那個賤人了。”林謹容這才知道,荷姨娘適才跪得暈死在廊下,被送回去了。可陸建新到底也沒去看荷姨娘,反而是端著那杯茶去看了陸建立。
這一回合,說不出是誰輸誰贏,總之是荷姨娘沒討著好,林玉珍則把自己弄得狠拉了一回肚子。但不管怎麼說,自那之後,荷姨娘倒真是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再不敢不管人願意不願意,隨時都在人面前開花綻放了。
姑且不談長房大婦與小妾之間的明爭暗鬥,陸家人三房人,各有各的哀傷難過,日子就在愁雲慘霧中一直過著,短短几天裡,陸建新三弟兄從哥哥到弟弟,全都瘦了許多。有了這件事橫在中間,弟兄幾個倒經常混在一處,說些從前的事情,又猜梅寶清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會落到什麼地步,又或者是,關心關心陸建立的病。
半個月後,諸師母在林謹容的茶肆裡設春宴款待平洲城的富人女眷們,力爭要一次成功,把平洲這個義莊建立起來。林謹容早早安排秦有掛了歇業的牌子,把茶肆裡裡外外仔細打掃得乾乾淨淨,備下精美茶點,只待正日子到來。
是日,風和日麗,氣溫宜人,平洲城但凡有點臉面,手裡寬裕些,與諸師母有點交情的女眷們都來了,林謹容陪著諸師母在外迎客,把臉都笑酸,心情卻無比的激昂。
客人到了大半後,知州夫人與通判、附廓知縣、縣丞夫人聯袂而來,言笑晏晏,多有褒讚之意,又帶頭捐贈了一筆拿得出手的資財,給足了諸師母面子。林玉珍、陶氏、楊氏等人也都出手不凡,很快那個用來裝捐贈的大竹筐便被各式各樣的金錁子、銀錁子、首飾、銅錢等物塞滿了。
諸師母眼看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將初晨拉出來,笑道:“說來慚愧,我早十幾年間便有這樣的心思,怎奈錢財不趁手,一直不能達成所願。那日與這孩子暢談一番,吐露了心事,本是嗟嘆過後便算了的。誰知這孩子就記在了心上,此番這事兒能做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