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家裡病的病,忙的忙,若不是記掛著給您送行,要接小叔和小姑回去,我也沒空來的。”隨即抬眼看著林世全:“小叔,你有什麼氣,這大半年的功夫也該消散了,跟嫂子回去罷。雖然我們養不起奶孃,但你也別怕小姑餓著。前日公爹特意買了兩隻羊給她餵奶,管飽。小包子可以照顧你侄兒和她。”
林謹容聽馬氏這話怎麼都覺得不對味,先宣告養不起奶孃,用羊來代替,這也倒罷了,但那個憨痴痴,見著果子就什麼都忘了,年齡不會超過九歲,瘦得乾柴一樣的小包子能同時照顧兩個小孩子麼?其實馬氏是想說,你不怕留兒吃苦你就回來呀!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林世全自然也聽出了其中的味道,忍著氣生硬地道:“不去。”
馬氏“嘖”了一聲,道:“小叔,你別不懂事,雖然你彆扭,在外頭說得那麼難聽,可公爹一直記掛著你們。家裡是窮,但你總不能在別人家裡一輩子,總有一日還是要回家的。你再有什麼氣不能消,也不能不顧骨肉親情,壞了父兄的名聲。對你和小姑又有什麼好處?”
實在欺人太甚,林世全再也忍受不住,起身咬牙瞪著馬氏:“你們不就是怕我回去麼?我告訴你,討口要飯我都不會回去,死也死在外面!滾!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噯,噯……小叔,看你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說不要你回去了?看看,傳到外頭去又要說我容不下你們。”馬氏的一張大嘴誇張地張到最大,高顴骨在晨光下閃著微光,她回過頭看著陶氏和林謹容,高聲道:“三嬸孃,四妹妹,你們看,我這冤屈得……簡直沒地方找話說!多虧得有你們作證,不然我得冤枉死掉!都說我容不下他們,我好心來接,就這樣待我!”
沒規矩,沒見識,黑心爛腸的東西,和昌大/奶奶簡直不能相提並論。陶氏無限鄙夷地掃了馬氏一眼,蹙起眉頭道:“侄兒媳婦聲音小點,我被你吵得腦仁疼。哎,還是你婆婆說話好聽,又軟又柔,又懂禮,可惜她去得早,不然也可以教你點規矩和為人處世的道理。”
馬氏的臉終於抽搐了一下,透出了一絲紅色,仍堅定地挺起胸脯,道:“三嬸孃,奴是個粗人,原不懂得這些的。”她只知道,儘自己所有的力量多佔一份家產,好留給她的兒子。本來好好兒的,不理睬就是了,偏偏老頭子還顧什麼名聲,要顧著族裡怎樣怎樣,跑去買什麼羊!那掃把星接回去還能輕易擺脫得了麼?不如拼著這次不要臉,逼著陶氏好人做到底。
陶氏冷笑一聲:“既是如此,那你就不配和我說話。你上頭還有公公在,尚輪不到你來做主!”
馬氏猛吸了一口氣,生生把氣嚥下去,擠出一個笑來:“嬸孃有所不知,就是我公爹讓我來接他們的。小叔,你回是不回?別過後又後悔。”
林世全將頭上的木簪拔下,猛地將木簪掰成兩半,狠狠扔在馬氏臉上,恨聲道:“後悔當如此簪!”
馬氏被砸了這一下,並不生氣,反而有些歡喜:“好,好,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不服人尊敬,有你後悔的。”隨即朝陶氏行了個禮,道:“三嬸孃看著我不喜歡,我也不礙三嬸孃的眼了。”
馬氏才一轉身,就看到龔媽媽立在庭院裡幸災樂禍地看著她,身邊站著氣喘吁吁,滿臉怒色的林昌爺。
馬氏暗自吃了一驚,怎麼這麼快就來了?臉上卻堆了一個笑,道:“公爹,您怎麼來啦?”
林昌爺氣得渾身發抖,掄起柺杖朝她狠狠砸去:“蠢貨!毒婦!沒規矩,沒見識的東西!還不趕緊給你三嬸孃賠禮道歉?”
馬氏不敢躲開,硬生生捱了這一下,轉過頭去朝陶氏磕頭認錯:“三嬸孃,是我的錯,您大人大量,莫要與我一般見識!”
林昌爺內疚地朝陶氏拱手:“三弟妹,真是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