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流年卻仍在笑,捏捏她的鼻子,點頭道:“真的。”
女孩子已然不念,對那櫥窗裡遙不可及的玉照,很快便沒了興趣。同伴們一起說說笑笑著朝大門口走,大概去尋別的樂子了。轉眼間那一扇展板前頭,就只剩她和他孤零零對望著,她看得到他,卻不知他在看著誰。
他雋細而幽深的眼神,似是要質問她什麼。女人拿手輕輕拂過,一片冰涼罷了。
姜莞爾甩甩腦袋,從回憶裡頭拔出了自己,亦拔出了腿。她知道這地方是下了咒的,不回來不回來,千八百遍提醒了自己,卻還是經不住誘惑踏上了這塊地。
走出主樓的瞬間,她有些麻木的左右望望,竟有了迷失方向的感覺。身邊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朝她遞過一張傳單,露牙的笑臉似曾相識:
“師姐,晚上有時間嘛,來看我們的校園歌手比賽吧。”
許是又把她當研究生了,姜莞爾接下那廣告單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單子上頭的宣傳語都沒有變,只是面孔換了幾張,她看著那曲目,好幾首都是老歌。
她在沿路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面朝裡,隔著鐵絲網,看籃球場裡幾撥打球的男生。寒冬臘月的,只穿了薄薄的長袖T-shirt,竟然也能跑的滿臉是汗水。
旁邊抱著羽絨服的三兩個女生,全神貫注的,不知道是在看哪一個打球。姜莞爾撐手默默望著,仰臉看看墨染的天色,小小嘆一口氣。
若是下起雪來,這操場不知又要鎖幾個日頭。沒有了球打的日子裡,這些男生,便會個個像要發了黴似的,連飯都吃得沒精打采。
說起來,她還沒見過仲流年打球。男人說過自己打得不錯,卻少有時間放縱的玩上一把,姜莞爾無從求證,只做著鬼臉說他吹牛。
她笑笑,低下頭,攤平了那張廣告紙。學著記憶裡安宸的樣子,極輕極慢的翻疊著,每折一下,都要停上一停。似乎這飛機做好了,是要載客帶人的,一招一式都不能有差池。
大功告成,女人把摺好的飛機捏在手裡,朝機頭吹一口氣,揚手丟了出去。沒有風,飛機順順當當落在很遠的地方。
姜莞爾站起身來,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一邊聽著忙音,一邊走過去,把那擱淺的飛機撿在手裡。
“喂,安宸。明天有空嗎?我想見你。”
週日,姜莞爾一早便起來收拾行李了。衣服撿來撿去,好像都穿了不止一季,她提溜著那半中不西的幾件,有點哭笑不得。
從前林沁曾指著她的睡衣說,姜莞爾,你再穿這身大媽式的一件套,我就把你從六樓直接推下去。於是大媽低著頭瞅瞅自己的衣服,無奈道:“姑娘,你要尊老。”
安宸敲門的時候,女人正把抽屜裡的零碎一股腦朝包裡傾倒,拍拍手上的灰塵,她跑去開門。以為是房東來了,姜莞爾鑰匙就繞在指尖,卻看見安宸歪在一旁的牆上,手裡提著外賣,朝她懷裡一塞。
加了辣的雞蛋煎餅。
他是真瞭解她,多少年前她喜歡吃的垃圾食品,現在也能記得。姜莞爾訝異的“啊”了一聲,笑容有些勉強:“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安宸不請自入,曲著長腿坐在門邊的箱子上,環視了一下屋內的狼藉:“怎麼,給你送早飯來,不歡迎?”
她卻拉著男人胳膊將他拽了起來,就著力氣往門外頭推:“屋裡髒死了,你先去車上等著,我洗洗手就下去。”
他站在門口,有些無辜的望著門裡的她:“不用我幫你?”
“東西斂的差不多了。”姜莞爾搖搖頭,有些不敢看安宸的臉,“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不再堅持,後退幾步靠在樓梯口的牆壁上,卻看見姜莞爾仍舊手扶著門期期艾艾的望過來。安宸無奈一笑,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