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可能。
回身看看隱忍著痛苦,額頭佈滿細汗卻強作平靜的男人。莞爾一時也顧不得多想,勉強的笑了笑,開口道:
“你先在外面稍等一下,屋裡有點亂,我收拾收拾。”
男人聞言有點吃驚,抬頭看了看她,隨即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點點頭,轉身靠在牆上,總算給身體找到一個支撐。
還好屋子小,東西又少。姜莞爾以兩隻手的數目,二十隻手的速度,只幾分鐘,便把剛才的一片狼藉歸復了原位。長舒一口氣,跑回門口,對著意識已然有些恍惚的男人說:
“好了,進來吧。”
仲流年手扶著牆壁走進了屋,一進門,原本微微眯起的雙眼吃驚的瞪大:
“你……就住這?”
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就連他當年在美國合租的公寓,也比這間屋子要寬敞不少。
姜莞爾的公寓,更像是個稍大版的衛生間。屋中勉強放了張單人床,一隻二手的五斗櫥,一張矮舊的茶几。這幾樣擺下來,房間裡再沒有夠人移步的空間。
姜莞爾倒沒有覺得什麼異樣,引著他到自己那張小床邊上,拍了拍被單,柔聲說:
“你先躺會兒吧,我給你找點治頭疼的藥,倒杯水喝。”
仲流年不置可否的坐了下來,這間窄仄的屋子讓他不得不哈著腰行走,彷彿一站直頭就要撞在天花板上。不坐著,的確有些難受。
“你怎麼……”話沒出口卻被女人打斷,姜莞爾有些懊惱,抓起桌上的鑰匙道:
“奇怪了,止疼片怎麼沒了,我明明記得還有幾片的。算了……我去樓下的藥房買兩包,你先喝點水,休息一下。”
女人說著,便匆匆忙忙的跑出了門。
仲流年把目光從那抹消失的背影上收回,倚在枕頭上,手掌蓋上額頭。
的確疼得厲害,腦袋像要炸開似的。
但即便如此,還是抑制不住的揣想。她怎麼會住在這麼糟糕的地方?
想必是跟家裡人鬧彆扭了,所以才一個人跑回來?
還是跟她那位青梅竹馬的丈夫……
這麼想著,感覺頭上更是陣陣的痛感。他索性閉了眼,狠狠的想:罷了,她過得怎麼樣,又與我何干。我何苦去管別人的家事?
可是這個別人,偏偏是姜莞爾。
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睜開,望著灰黑色脫了皮的天花板發呆。
心底依舊迴響著,剛剛那些溫柔的安慰,疼惜的眼神和不加掩飾的緊張。
莞爾……
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應該是簡訊來了。仲流年伸手去找,才想起手機擱在大衣袋子中,掛在門後。
實在是沒了力氣下床去尋找,索性作罷。
偏頭間,卻被床頭櫃上一張湛藍色的卡片吸引了目光。方方正正,精緻考究,在一堆零碎的家用裡,顯得格外突兀。
微蹙了眉頭拿在手上。只一眼,混亂的思緒一下子寧靜下來,世界都停在一格。
卡片上,男人親暱的寫道:
“莞爾,回來吧,我在法國等著你。”
他等她。
安宸,安宸,安宸。
仲流年深深記著的一個名字。
那是姜莞爾20歲的生日,下午兩人都沒有課,拖著手去校外的小店裡吃老湯鯰魚。
正是深秋,風已然有些蕭瑟。女生靠在他肩頭,帶著那副有些厚重的灰色手套,滿足的啃一根冰糖葫蘆。
“現在戴棉手套,不熱啊?”男生笑意滿滿的問她,看她把糖汁蹭的雙唇亮亮發紅。
“不熱。”女生偏頭看他一眼,舌尖也是紅彤彤的,“我盼了好久,終於盼到天冷一點,還不趕緊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