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也沒說什麼,結束通話電話後一個人在陽臺抽了半宿的煙。
這一年京北雪下得特別早,從十一月尾到跨年到2020,短短一個月下了三場雪,於澄站在客廳,也沒睡,萬物銀裝素裹,黑夜也映著月光泛白。
看著他孤寂的背影,於澄過去從身後環住他,把臉貼在他平闊的脊背上,試著給他一點安撫。
“澄姐。”賀昇轉過身來,扯著嘴角,神情說不上是笑還是自嘲:“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可憐。”
昏暗燈光下,賀昇眼睫輕垂,拓下一片陰影,神情落寞,眼圈泛著紅意。
他這人總是冷冷淡淡帶著些拽勁或者沒個正形,於澄都差點忘了,她男朋友也只是個大男孩啊,遇到難過的事情也會忍不住想偷偷哭個鼻子。
於澄抬頭望著他,難受得像是心臟被一塊石頭死死壓住。
“抱抱我。”賀昇張開雙臂,把指尖的煙摁滅,笑著看她,三歲小孩一樣耍賴。
於澄仰起頭和他對視:“抱著呢。”
“嗯,還好有澄姐抱啊,不然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賀昇閉上眼,靠在她的頸窩,聲音發哽:“你說,我是不是太幼稚了,不然怎麼每次都這樣呢。”
小時候被留在賀家是,高三那年是,直到這次。
爺爺明明答應過他,會幫他把這個秘密藏住,但還是食言了。
原來說好的東西也會變。
甚至把他推出去的時候,連問他一句都不需要。
他再習慣這些,也不代表每一次被揭開傷疤的時候不會痛苦,李青枝死了這麼多年了,還得被拖出來給這個混蛋堵槍口。
明明他也努力了,但就是,什麼用都沒有,跟個笑話一樣。
真他媽操蛋。
“昇哥,你不幼稚。”於澄偏過頭在他耳側輕吻一下:“是他們不好。”
“確實不好。”賀昇把臉悶在於澄的肩頭,眼睫沾上些溼意,滾燙而乾澀:“要快點長大才行,小奧特曼打不過大怪獸。”
窗外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於澄心臟發緊,手上輕輕拍著賀昇的後背。
她男朋友已經很優秀了,究竟要成長到什麼地步才足夠呢。
屋外雪夜映照著繁星點點,遠處不時響起一兩聲縹緲的喇叭聲。
兩人一夜無眠,於澄倚在陽臺,一人一根菸的陪著賀昇談天談地,什麼高興談什麼,從非洲大草原上的遷徙規律,到安博塞利的雪山,肯亞的狂野動物們,可可西里粗糲的風。
“那會都要回國了,我一個人偷跑出去玩,結果被大象頂了,在床上養了一個多月,我媽也被迫留在那陪我,一整個動物援助團隊沒事幹時,就盯著我光屁股換藥,導致我後來一看到大象就跑。”
“真的啊?”於澄笑意盈盈地聽著他講小時候的經歷。
“嗯,真的,有陰影了。”賀昇扯著嘴角笑,望著天邊初升的朝陽:“我那會都上一年級了,丟死人了,這輩子都不想再往非洲跑。”
於澄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別說了昇哥,我都有畫面了。”
“什麼畫面?”
“光著屁股被一群叔叔阿姨看啊。”她樂不可支,笑得小肚子發疼:“沒準邊看還邊評頭論足,這孩子長得挺白淨就是虎不拉幾的,被大象頂得在地上連滾十幾圈,是十幾圈誒,不是一圈兩圈,你怎麼當時不去申請個吉尼斯紀錄啊。”
賀昇:“”
笑什麼笑,到底是她哄他還是他哄她啊。
熱點事件每天新舊交替,除了原本就認識他倆的人,這件事情也在大眾的記憶裡漸漸被遺忘,兩人生活重歸平靜,只是在各自的圈子裡更加出名。
兩個老人從知道她跟賀昇談戀愛的事情後就死活不同意,覺得從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