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洋滿懷期待地點頭。
她點頭的動作過分肯定了,羅青楓不知該怎樣繼續下面的話。沉默中,淡淡的落寞悄然流轉,於洋揚起的眉眼也終於一絲一絲垂落下來,“你不肯嗎?”
羅青楓還是沒有說話。有些事彼此心領神會就好了,何必一字一字說出來刺傷情面呢?
“可是……伯父父母不是都要去的嗎?這裡……”於洋說不下去了,她還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地跟別人說過話。可是,這個人就有這個本事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底線。想到這裡的時候,一點怒意突兀地萌生,“為了她?”
羅青楓瞟了她一眼,淡淡的目光,卻是於洋看得懂的不悅。這些微的不悅就宛如一股突如其來的旋風,將她心頭淺淺的怒火迅速地煽了起來,“我是傻子,其實你也是!甚至你還不如我——至少我從來不騙自己!”
羅青楓的臉色變了。
於洋銳利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混雜著快意的怨恨,“看,你果然是知道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對不對?”
羅青楓的指法抖了抖,眼神陰沉了下來。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是這麼說的吧?”於洋斜睨著他,冷冷笑道,“那個女人其實也是在騙自己。明明對我哥的傷緊張得不得了,偏偏要……”說到這裡,於洋一把拉住了轉身欲走的羅青楓,一字一頓地說,“其實你比誰都清楚對不對?對於你在意的事,你總是敏感得很。”
羅青楓一把甩開了她的手,“這是我的私事!”
“私事?”於洋冷哼,“這麼說……現在的我已經不在你私事的範疇裡了?”
羅青楓沒有出聲。在他的觀念裡,男人是不能和女人爭吵的,尤其還是在公共場合。
“曾經在的吧?”於洋追問,“是不是?是不是?”
羅青楓轉身往外走。
“羅青楓,你是不願承認,還是不敢承認?”於洋的聲音冷冰冰的,不高,可是每個字都讓他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你就不要怪我……”後面的話羅青楓沒有聽,也不屑於去聽。這個女人在發瘋的時候總是會說一些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話,這一點,他早已經領教過了。
韓曉是從自己老媽的嘴裡知道羅青楓的父母在T市的。當然,兩位女士那場不甚愉快的邂逅也被韓媽媽翻來倒去地敘述了不止一遍。
沒有人願意見到父母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遭受委屈。但是,這樣的怨氣又沒有辦法發洩到羅青楓的身上去。韓曉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在他面前有意地繞開這個敏感的話題。
於是,韓曉再一次深刻無比地認識到在自己的秉性裡已經生根發芽的一種令人感覺不快的特質——自欺。想不明白,於是刻意避免去想,於是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困惑已經隨著自己有意的遺忘而消失不見了。
只可惜生活這東西,總是會給人帶來各式各樣的驚喜,突兀得令人措手不及。
比如現在。
坐在車裡的韓曉最先看見的是從酒店大門裡走出來的羅青楓,不知道白安妮約他淡了什麼樣的事,讓他的臉色陰沉地像要下暴雨。
韓曉推門下車,剛喊了一句:“青楓,你……”就聽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十分嚴厲地喊了一聲:“青楓,你怎麼在這裡?”
韓曉回過頭就看到了傳說中的那位“羅夫人”。
果然像自己老媽形容的那樣:滿面殺氣。韓曉還在感嘆一個人的表情怎麼可以如此生動,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出現在羅青楓背後的那個身影——寶石藍的套裝,文雅而大方,卻絕對絕對不是白安妮。
羅青楓為什麼要對自己說謊?
韓曉停住了腳步,心裡忽然就有點不好受。他和於洋之間從來都沒有徹底了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