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之八事總是不與願同的,叮鈴鈴的聲音剛響起,老師就宣佈下課了。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講臺上的老師說:「班委去辦公室把考卷抱過來發一下。」
沈知洲一個瞎嚷來的文藝委員,自然是不需要去的。他一臉好笑的看著楊清澤白裡透紅的臉,輕笑一聲跟著班長出了教室。
楊清澤感覺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拿了開來,整個人呼吸都順暢多了。這個點想起來他又覺得顯得矯情,這都在一起了,問些什麼該不該的也是理所當然的,可偏偏就是尷尬的不行。
他想果然是太容易得到的,最沒有安全感。
十幾歲的年紀,喜歡一個人就簡單的多。那人籃球打得好,那人理科成績比較好,又或者那人打架比較厲害,零零種種突然生出的好感都能成為內心反覆想起的念想。可他又那麼不同,他不認為自己懂愛情,也不認為沈知洲懂。他就是在那個繁星滿天的深夜裡,突然想這個人對我這樣好,我捨不得他。
捨不得什麼呢?是突如其來的闖入和關心,是輕而易舉就看出的不同尋常還是櫃子裡一袋又一袋的牛軋糖餅乾,即使不適即使尷尬即使甜得慌,他都想這是夏末秋出終於來到自己身邊的果實。
他一向活得自持清冷,與人相處多半也是分必要與不必要。有些人他從一開始就繞的遠遠的,哪怕是不得已的相處他也拿捏有度,不熱不冷。可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任由沈知洲帶著他的圈子他的朋友他的習慣紮根在了他心裡。
他多半的時候都是清醒的,哪怕是迷糊在他的溫柔鄉裡也帶著最開始的那點自知的清醒。他閉上眼就能想起沈知洲轉身說要挖他的情景,他為自己當時的冷靜和答案都不起波瀾。因為這都比不過他內心最真實最直白的想法,他的感官裡全是他的氣息,那種近得不能再近能讓人瞬間臉紅心跳或者突然想抓緊的氣息。這個人活在了他所有願意交往的人際關係頂端,他在內心對自己說,只要是能靠近一點,那麼只要是他要的,他都樂意給。
以前有人問過姚青,問他為什麼要和這麼難相處的楊清澤做朋友。姚青每次都氣得要打人,久了也意識到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就偷偷買了一堆網上流行的「情感糖」以楊清澤的名義在班裡發,好看的糖紙在班裡傳來傳去。被細心的女生留下來折成千鶴夾在書裡,楊清澤曾不小心看到一句:「我不曾見過春天,可我又那樣渴望秋天。有生才有長而後有成,我只有前兩種,可我又不曾見過春天。」
這句無厘頭的話被楊清澤反覆唸了好幾遍,然後裝進了家裡那隻帶著密碼鎖的盒子裡。盒子裡的東西被棉布包了好幾層,能看得出主人對它的絕對珍視,可那些棉布層層繞著的東西上面不過是一張輕飄飄的糖紙。
「又是第一,我的天。」同學們一擁而上圍著往黑板旁邊貼成績單的班長,細細碎碎的聲音在教室裡傳來傳去,亂鬨鬨的一片。
楊清澤把頭從桌子上抬起來,入眼便是沈知洲把他的桌子往前推去抵住前桌的凳子,然後自己擠了進去。
前排是高個子的體育委員,他一言難盡的回過頭。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氣似的深呼吸了幾口說道:「你後面又沒人,拉拉凳子就能進去了。」
沈知洲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本就曬黑的臉又黑了點。他對著體育委員悄聲說:「沒辦法,我強迫症。」說著說著他還盯著體育委員看了會兒突然問道:「你多高?」
「184,怎麼了?」體育委員對自己身高一向自信,只顧著享受跟別人分享高度的快感,顯然也忘了點別的什麼。
「奇怪了,我才181,咩咩是眼瞎還是咋滴了。」沈知洲後面的話說得很輕,但坐在他旁邊的楊清澤卻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高個子體育委員聽到181的時候就匆忙轉過了頭,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