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段話,夏槐呆了呆,他從沒想過這段話會這麼順暢地從嘴裡說出來。以前以為說出這段話需要很大的勇氣,想不到只需要輕鬆地動一動嘴巴,花幾秒鐘的時間,這個過程就講出來了。
但是故事還沒完:&ldo;這時一個喝醉酒的退休老警官跌跌撞撞地走進來,神志不清地喊著&l;孩子一定是被人捂死的!被人活活捂死的!在這裡的任何人都有可能進來捂死他!&r;
&ldo;沒人聽信那個醉酒老警官的話,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平時小矛盾會有,但誰也沒太得罪過誰,吃酒席時也沒見到有人進我家房子,誰會幹這種事情?村裡的警官當天就破案,我表弟,是被我……&rdo;夏槐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
尹舜望見他眼裡泛起的紅,心臟微微地疼痛。
&ldo;那時我還太小,不用承擔法律責任,警察說兩句就沒事了,可村裡人的閒言閒語終究抵擋不住,他們管我叫殺人犯,說我媽生了個禍害,我妹妹在學校也總是被人欺負。
&ldo;後來我們一家三口離開村子,和村子裡的所有人包括我舅舅舅媽斷絕了聯絡。湘姨,也就是你媽媽,她回老家前建議我們來海島市發展,說這邊人思想比較先進,不會嘲笑帶孩子的單親媽媽。
&ldo;剛來到海島市,日子過得很苦。我媽媽很堅強,她一個人帶著我們兩個孩子,什麼工作都做,可有時還是交不起房租,經常帶著我們四處漂泊。
&ldo;這還不是最苦的時候,小楠17歲那年出車禍,腿沒了,我們全家人感覺像是世界末日到了。&rdo;
夏槐望著暗漆漆的天,那些年的辛酸溢湧在喉頭。
尹舜手動了一下,想去抱住他,遲疑很久,始終沒做出那個動作。
一口唾沫嚥下去,喉嚨是疼的,夏槐說:&ldo;還好,那年海島市組建了一個公益性的殘疾人聯合組織,我妹妹成了他們幫助的物件。
&ldo;他們幫小楠申請到政府資助,之後小楠在組織表現好,被他們聘做殘疾人活動中心的管理員,有了點收入。我高考考上了大學,本來不想去讀,想直接出來工作,我媽不肯,偷偷回了趟老家,把我爸留給她的唯一的房子賣了,拿來的錢全供我讀大學。
&ldo;我大學畢業後,機緣巧合下當了協警,雖然工資不多,但也算有了自己的資金來源,我媽終於不用那麼辛苦。&rdo;
&ldo;你既然不肯參加招警考試,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都不換工作?&rdo;尹舜覺得奇怪。協警一個月才一兩千工資,夏槐既然大學畢業,家裡又那麼苦,沒理由不去換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夏槐想了一會兒,淡淡笑道:&ldo;愛好吧。&rdo;
他不敢說出心裡話,不敢說出選這份工作的原因。
他經常會想起當年那個退休警官說的話,他常常在想,也許老警官說的是真的,也許有一天他能為自己洗清冤屈。可每當那個夢纏上自己時,他就覺得那一切都是幻象,永遠不可能實現。
罪惡的人總想洗刷自己的汙名,可他做不到完全欺騙自己。
&ldo;阿姨她……後來為什麼病了?&rdo;尹舜想了解更多,想了解夏槐的一切。
夏槐嘆了一息:&ldo;兩年前在我表弟忌日那天,我舅媽不知怎麼找上門,她和我媽大吵了一架,爭執之中把我媽推倒。我媽腦子撞到門,送進醫院搶救了回來,可變成今天這個樣子。&rdo;
說出這一切的夏槐其實沒有覺得好受多少,只不過心裡的壓力,竟也意外的不那麼沉重了。他慶幸,慶幸今夜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尹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