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不養你,有我在,還怕養活不了你?或是子季你……有別的什麼目的?”
又有人長長的懶懶的嘆了一口氣,言語幽深的道:“子季,我的耐性……果然被你磨得一日好似一日。他日區區不才若能有所成就,不用懷疑……那必定都是你的功勞。”
……
子季——
子季?
子季!
子季……
連番的呼喚聲自四面八方紛至而來,響成了一片。喜的怒的哀的樂的,都是同樣的低柔纏緩,引人沉醉。
漸漸平息的沉寂中,一個人影從幽深的黑幕中走出,揹著漫天火光而來。身上大紅的官袍幾乎要和背後漸濃的火勢融為一片,消失不見。
那人緩緩開了口:“子季……你,你還真是個,不記好的小混蛋……”
火勢蔓延,那人瞬間便被捲入火中,白沐嚇了一跳,伸手去拉,卻被烈火灼痛,定睛回神之時,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了。
靜寂的虛空中,看不見人臉,卻聽見有人在耳邊語調幽怨話語纏綿:子季,你我認識的久了,埋下的情分深了,你卻不肯對我說真話了……
那聲音又說:你為了那人而保住莫籬,可真是要害死我了……
那分明便是嚴鳳訴的聲音,卻聲聲真切不見源頭,更像是……來自自己心底。
第19章 檀糟交泰(一)
一夜亂夢。
白沐醒了之後,閉眼緩了一緩。
這一緩,便察覺出周遭有些不同尋常。靜的連蟲鳴聲都似乎比平日少了許多。
月色透過木窗灑入室內,淡淡的血腥氣息漸漸濃重。地上俯著一團黑色的人影,動也不動,毫無生息。
白沐披衣下床,一腳將其翻轉,便見這夜行打扮的不速之客眼歪嘴斜七竅流血,死狀可怖。
白沐頓了一頓,覺得這賊此等死狀,應該是人為的原因比較大。於是立即開啟窗子喊道:“哪位義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否露面一見,以讓白某得知恩人模樣,改日登門重謝!”
良久沒有回應,倒是遠遠的風聲陣陣,吹的院中簌簌蕭條。
正可謂人生常有憾事,白沐這番話沒能引來恩人側目,卻招來了一記血光之災。
彼時白沐正察覺不對,方要回轉身來,突然眼前一花,恨只恨遲疑了那麼一瞬——被人一刀刺在腰胯,痛不欲生。
地上夜行打扮的賊人“死”而復生,以跪地姿勢刺中白沐,卻也是最後一搏。白沐忍痛伸出手去,探到那人鼻下已無氣息,卻姿勢篤定,雙目圓睜,駭人的緊。
白沐扔了痛楚,吸著冷氣踹他一腳,那賊軟軟倒地,手中的短劍順勢拔出。
腰胯間有滾熱的液體緩緩流出,眼前陣陣泛黑。白沐忍痛撕下一條巾帕,房裡找了藥,咬牙胡亂灑上,草草包紮。
一時氣惱,又自言自語:“原來不是旁人相助,難不成是……這賊太笨?跳窗進來,一不小心,給摔暈了?也許這是個……不懂輕功的賊?”
秋茗在房頂上解決了三兩個黑衣人,想起房中那個也不知死透了沒,正要回來處理,剛剛躍至窗根,湊巧聽見了這句,直被氣的眼暈。心道白沐果真混賬萬分,於是也懶得提點,轉身一個騰躍,走了。
白沐渾然不知,正要查詢查詢那賊身上可有什麼蛛絲馬跡,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命案,還有……莫籬。
白沐自問跟人無仇,可是莫籬就不好說了。自己手中握著他的把柄,傾刻就能讓他生讓他死,這廝會找人來殺人滅口正是再自然不過,更何況,莫籬有前科在身,曾經多次跟蹤自己。
白沐不想則已,一想便氣上心頭,怒氣衝衝的丟了燭臺,強撐著陣陣暈眩,便去找莫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