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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曉一直走到大門口,掏出證件出示門衛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崔浩還站在那裡發呆。忍不住暗自腹誹這人還真是個胳膊肘往裡拐的主。回頭要是羅青楓看不上自己了,他還能對自己的感情問題這麼關心麼?
這樣想的時候,韓曉又覺得自己很是無聊:該不會是連他的同性朋友自己也吃起醋來了吧?
從直升飛機的視窗望出去,陸地越來越遙遠,窗外的景色漸漸被一望無際的大海所取代。沒有了陸地的喧囂,世界重新變得空曠。潛伏在心底的孤寂再一次席捲而來,來勢洶湧。
韓曉把臉貼在視窗,望著陸地在視線的盡頭漸漸收縮成一條模糊的線,心頭隨之浮起了連自己都無法拆解清楚的惆悵。
是想念吧,她想。才剛剛離開,便已經開始想念了。
可是,此時此刻湧動在心頭的想念又和第一次離開陸地時的感覺完全不同。那時的自己,只揣著對一個人的患得患失的牽掛神魂顛倒。而此刻的自己,心裡卻糾結了太多說不清楚的東西。比如邢原那些她無法理解的舉動;再比如……她對於於洋的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羅青楓從來都沒有和她斷了聯絡,也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一個正式的交待。這種被疑問梗在喉中的感覺對韓曉來說並不舒服,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追問。也許在面對羅青楓的時候,她始終都過分地小心了。於是這小心就變成了習慣,一直順延下來,結成了一層足以令自己感覺疲倦的繭,不知該如何去咬破。
於是,臨行前的不捨,到了此時此刻自然而然地就轉換成了一點點奇怪的慶幸。韓曉想,也許適時的分開對她和羅青楓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對她來說,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她喘口氣了。
她真的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疲倦來。
剛上平臺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有半天的假,用來休整內務。
安排給韓曉的還是上次的那間宿舍,但是同室的人卻變成了另外一位年長的女設計。韓曉在海工的辦公樓裡見過她,知道她叫塗寶。是設計科年齡最大的一位設計。
有家有室的人,在很多細節上都和韓曉這樣的單身不一樣。他們的衣櫃和床鋪總是收拾得整整齊齊,也會習慣性地把全家福照片擺放在案頭最醒目的位置上。
韓曉望著照片上虎頭虎腦的少年,忍不住問道:“塗工,你兒子今年是上中學了吧?”
塗寶笑道:“是啊,學習還不錯。就是淘氣。有一段時間三天兩頭就要請家長。鬧得我愛人焦頭爛額。”
韓曉安慰她:“聽說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很叛逆。”
塗寶一邊整理手裡的圖紙,一邊搖了搖頭:“還是家庭的問題。我一年到頭總在外面泡著,連學校的家長會都沒有參加過。他爸爸一個人又要忙工作,又要顧著他……”
韓曉望著照片上的少年,目光又移到他身邊眉目溫和的中年男人身上,下意識地反問:“那你愛人怎麼看待你的工作?”
“結婚之前沒有意識到總不在家會有什麼後果,結婚之後就很不適應。有段時間鬧得很厲害,還說過要離婚。”塗寶嘆了口氣:“其實不是一個系統的人,沒法子真正瞭解咱們這一行的工作性質。但是如果兩口子都是同一個系統的,瞭解雖然瞭解,但是兩個人都忙得不著家,日子也沒法過。”
韓曉沒有說話。說實話,她還是頭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
塗寶一邊把整理好的圖紙按編號收錄在一起,一邊說:“畢竟大多數的人還是願意安安穩穩過正常的日子。如果出來進去總是自己一個人,那跟單身有什麼區別呢?”
韓曉想起羅青楓說過的那一句“以後咱們就在你家吃飯”,心裡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塗寶打量著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