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到韓曉的滿臉擔憂,邢原若無其事地替她披上了襯衣,“不說她了。過來,讓為夫好好地服侍服侍你。”
三十三 克瑞絲
這是一年之中最完美的天氣秋高氣爽,萬里無雲。
頭頂的天空藍得像寶石,連陽光都比別處耀眼。跳入眼中的所有色彩都呈現出最純粹的顏色——透藍的天,深深淺淺的綠樹,冰藍色的泳池……這樣乾淨純粹的顏色,在韓曉的記憶中只有童年時在鄉下才見過。就連這裡的空氣似乎都比別處富含更多的氧,呼吸之間有種身體內部被洗刷似的通透。
可惜的是,如此靜謐的景色,只消一支小小的鋼筆就被全盤打破了。
韓曉只看到於洋手忙腳亂地向旁邊躲開,然後那支鋼筆就緊控著她的臉飛了出去,無聲無息地掉進了身後的泳池裡。
於洋躲閃的樣子很是狼狽,三四寸高的高跟鞋幾乎崴了她的腳。但她又不敢跟邢原叫板,只能抬起頭,惡狠狠地衝著遠處看熱鬧的韓曉丟了兩記眼刀。
韓曉抱著大杯的奶茶無所謂地笑,心想:這丫頭夠傻的。都這個份兒上了,自身難保,還顧著跟自己翻白眼……
邢原的臉上並沒有多麼猙獰的表情,只是盯著她的時候,眼神冷冰冰的。於洋在這樣的注視下縮小再縮小,簡直恨不能把自己縮到椅子下面去,表情委屈得簡直要哭出來了似的。
韓曉看得出她的表情裡有做戲的成分,於是越發覺得於洋像個竭力裝聰明的傻孩子。傻孩子做了錯事,總是會誇大自己的委屈,妄想用這樣的小伎倆來逃避懲罰。
韓曉搖了搖頭,腦海裡閃過於洋在餐廳門口趾高氣揚地打自己耳光的樣子。
在韓曉的觀念裡,像於洋這麼任性的孩子,即使犯了錯也不會老老實實地接受懲罰吧?想到這裡的時候,韓曉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幾乎要把人灼穿的視線。
詫異地挑眉望過去,於洋正不躲不閃地瞪視著她,眼裡的恨意一覽無餘。
韓曉不由自主地有點發蒙。再去看邢原,他的臉果然比剛才更黑。難道說……他已經查出來自己和羅青楓被孟老三請去做客的事,是於洋在背後搞的鬼?
韓曉正在暗自疑惑,於洋卻收回了視線,衝著邢原聲嘶力竭地大喊了起來,一副激動的樣子,甚至還不怕死地衝著邢原比畫了一下拳頭,而邢原的聲調也不自覺地升高。
他們說的不知是哪一國的語言,韓曉一個字也聽不懂。正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一幕在花園裡現場直播的家庭倫理劇,女主角的手裡卻十分突兀地多出來一樣東西。
那是一件精巧得宛如藝術品的東西。銀白色的冷金屬,手柄上花紋繁複,鑲嵌的紅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妖異得宛如血滴。
然而它確確實實是一把槍,而且,這把槍的槍口正直直地指著她對面的男人。
彷彿一桶冷水當頭澆下似的,韓曉全身的血都在瞬間冷透了。無意識地重重咬住自己的嘴唇,她被口腔中淡淡暈開的血腥味暫時地喚醒了神志。
她緊張地望向邢原。他一動不動地保持著開始時的動作,彷彿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但是那雙黑色的眼瞳裡卻已經旋起了暴風,翻卷著層層陰雲。
韓曉看到他的視線掃了過來,輕輕地朝她身後挑了挑眉。
那是在示意她悄悄躲起來嗎?韓曉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奶茶的杯子,心裡模糊地想:她躲起來了,他又該怎麼辦呢?
時間突然就變慢了,彷彿每一秒鐘都被拉成了兩秒,三秒,乃至更長。
韓曉聽到耳邊有液體在汩汩流動,混合著撲通撲通的激烈跳動。這些詭異的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卻在她的周圍硬生生圍出來一個透明而堅硬的空殼,讓她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她看到於洋眼裡混合了痛恨和